赫连骧的口水快速地分泌着,却不肯接,垂眸一怔,又堪堪抬头,眼中添了几分警惕,此情此景,犹如梦中,他实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这是断头饭……”
“瞧你说的,母后怎么舍得你死呢?”慕容迦叶夹了一块艾糕,送到他的唇边,“多吃点,吃完以后,母后叫狱医给你清理伤口,再给你换一身漂亮衣服,母后带你去一个地方。”
赫连骧捉摸不透她那叵测的笑意,还以为自己的苦头已经吃到头了,想到最坏之处,也大不了是一死,便大快朵颐起来。
他是真的饿了,起初还碍于面子吃的文雅,后来干脆不管不顾,酒汤喝到一滴不剩,连糕饼渣子都舔得一干二净。
顷刻之间,风卷残云,赫连骧酒足饭饱地打了个响嗝儿,神情略带忸怩。这是他入狱十几天以来的第一顿饱饭,吃得通体活络,神志也开始清明,他挣扎着发力,试图站起来。
慕容迦叶关切道:“要站起来?”见赫连骧窘迫地点了点头,遂牵起他的手,那手常年挽弓持刀,已经生出了厚厚的茧子,触之如粗糙铁砂,麻痒无比,“母后对你太狠了,你会记恨母后吗?”
赫连骧还是站不起来,泄了气:“不恨,儿臣的命都是母后给的,母后要怎么处置,儿臣没有二话。”
慕容迦叶咯咯笑道,托起他的下颌:“这话说的,好像我真的生了你一样。”
赫连骧正色道:“感遇之恩,甚于生养,若无母后,儿臣或许还在沙漠里茹毛饮血。”
二人谈笑风生,一个遍体鳞伤,一个雍容华贵,仿佛那场谋逆,根本不曾发生过。
“母后,我们好久没有这样说说话了……”赫连骧身上的痛似乎减轻了,却慢慢感到一阵昏晕,他的眼皮止不住打架,不一会儿便倒在了慕容迦叶的怀里。
“进来吧!”慕容迦叶轻咳一声,朝在寂静的长廊中蛰伏已久的黑影们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