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是沉淮亲笔所书。
“什么?”沉父捏紧了喜帖,“你要成亲?”
儿子要成亲了,当爹的才知道,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我此前竟不知?”
“父亲若早知道了,便不会再动替我做主的心思了?”
沉父垂下眼帘,遮掩着眼中剧烈的波动,这,这事要怎么应对?
“眼下漕运上和淮安时局不稳,官员人人自危,我又新任大理寺的职,更需要自重,因此便不宴请地方官员了,”沉淮道:“父亲来得巧,正好做这场体面,亲自代我将喜帖与漕督送去,并向漕督言明:沉家会在老宅做三天的流水席,凡来贺者,不论身份,不必贺礼,喜庆话说上一些,吃喝随意,大家都沾沾喜气。”
沉父耳中听着沉淮的话,手上的喜帖有千斤重,有细密的汗自额头冒出。
沉淮微勾了嘴角,“原本父亲姗姗来迟,又直奔漕督府,恐怕外人会对父亲有不慈之见,如今由父亲亲自代我报喜,这份体面,足够弥补了吧?”
尽管沉栎的面子早就被沉淮踩在脚下践踏摩擦了无数回,可这一瞬间,沉栎仍然觉得又被践踏到了新低度。
若是以往,他便是明知里子全破了,也定会接过这份体面。可是,如今……
沉淮问道:“莫非父亲有甚为难之处?”
沉栎艰涩地道:“我既要装病,这喜帖,不适合我去送。”
“嗯,”沉淮点头,却在沉栎神色微松时,突然问道:“那么父亲是觉得,避着我悄悄安排我的婚事,就是合适?”
沉父震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沉淮自阴影中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算无遗漏并没有让他开心。
他自然知道了赵氏与漕督夫人的往来,以前不知道是因为分心,可住在漕督府的这几日,也尽够徐远和高峻翻腾的了。
只是,他仍然不禁觉得荒唐,荒唐眼前这人,愚蠢、荒唐、凉薄、又贪心,却居然与他确凿地血脉相连。
诸般渊源,早已纠缠混杂在苦涩不堪的时日里,却让他如何与苏芽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