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王承佑脸色大变。
王恕也吃惊,抬步便要往场中去,却被那官差拦住:“大人且留步,那边还乱着,危险!”
随行侍卫已拱卫在侧,王恕面色难看,却很快镇定下来,扭头对上高峻苏芽,一双看尽世事的眼睛压力迫人。
这一夜,自得知漕督出城起,到高峻登门求助,再到得知曹开河与徐国公合体出现,王恕早知曹开河必然要作妖,也做好了各式盘算,却万万没想到,先死的人竟然是曹开河。
王恕抬手,身后侍卫立刻上前,拦在高峻的前方。
“你二人要带着沉大人往何处去?”王恕问。
王承佑按下心中震惊,也看着浑身染血、跟在高峻身边的苏芽,问:“苏姑娘,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要去哪里?”
苏芽厮杀了两日夜,早被人血熏陶出了桀骜不驯的杀意,见势往前一步,冷笑道:“自是去寻能救命的所在,去问问看:这世间可容得下沉大人一线生机?!”
与阎王夺命,任何一点时间的消耗都是催命符,他们耽搁不起,若王恕执意阻拦,苏芽就要杀过去。
王承佑一愣,不由看向父亲。
却见王恕一甩袖,当先向厮杀堆里走去,竟未理会苏芽的冲撞。
随行护卫立刻跟上,这边便无人再拦。
“跟我走!”突然有拖着哭腔的女子声音响起。
邱念云从远处冲过来,两个丫鬟被她甩在身后,不敢看远方血肉纷飞的厮杀,只盯着高峻背上的沉淮,浑身发抖:“张参木在我家里,快,快送他去!”
原来那车夫竟然依旧将张参木送去了漕督府。
然而,去漕督府原就是苏芽的权宜之计,现在沉淮的旧毒之上又添新伤,核心在毒,早不是张参木能治疗的了,此番事实却无法对邱念云讲。
苏芽皱眉,强忍眼中杀气,“邱小姐速回府吧,此间危险。”
邱念云白着脸,却不敢计较苏芽的语气,收敛了娇纵之气,只诚恳地看着苏芽,似在盼她不要多生枝节。
苏芽和高峻却突然转头回身,望向长街尽处。
长街尽头,蹄声如骤雨,郑斌一马当先,眨眼间已至近前,竟是连夜从白马湖赶过来了。
他翻身下马,早有锦衣卫过来附耳,言简意赅地将情况讲了。
苏芽暗暗握紧了袖中匕首,无论真相如何,沉淮方才是射杀了曹开河,锦衣卫完全有理由拦下他们。
谁知郑斌看一眼高峻背上的沉淮,只略一沉吟,便毫不迟疑地问道:“你们欲往何处去?本官护送!”
“出城,寻医。”高峻道。
“此时出城,如何来得及?”郑斌皱眉。
“去漕督府,张神医在我家里!”邱念云见机,着急地插话,“张参木医术通神,还有谁能比他更值得信任?”
郑斌马上附和道:“既如此,我护送你们速去漕督府!”
他抬手示意方向,却见苏芽和高峻站在原地未动,不由地凝神皱眉:“张参木不能治?”
苏芽抿嘴,高峻点头。
郑斌面色便沉郁下来,他是见证过他们在白马湖上的厮杀的,这一夜收尾审讯后,结合探查所得的信息,如今的郑斌怕是这淮安城中,对沉淮情况最了解的人了。
邱念云在旁已急得跺脚:“这淮安府里若有张参木治不了的伤病,别人也治不了,总要先给他看看!”
苏芽不愿再耽搁,对郑斌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讲,我们定然要先出城去,还请郑大人放行。”
郑斌:“难道是要寻毒医刘三点?”
苏芽:“是。”
“我去接!”郑斌果断道:“沉大人如今耽搁不起,还是先去由张参木守着妥当,我去寻人送来!”
他说着已准备再翻身上马,回头看见苏芽和高峻还没应,便郑重地道:“我与沉大人一见如故,此番出城寻人,必然竭尽全力!况且,郑某是从广西一路探查而来,早知沉大人毒伤渊源,他为救万人奋不顾身,乃是英雄,今日之劫不应他受!”
兵分两路,倒确实是个更好的选择。刘三点和颜氏藏在白马湖西畔,此去往返百里,以徐远的脚程,若是寻人顺利,横渡白马湖,约莫能在晌午赶回。然而进城的道路有数条,万一两下里走叉了路,反而误事。
这一阵耽搁,苏芽已经冷静下来,对个中利害理得清,便征询地看高峻,她不确定郑斌有几分可信。
高峻点了点头。他跟着沉淮日久,苏芽信他的判断,这事儿便定了。
记下了刘三点的所在,郑斌又留下得力助手收拾那一处“刺客悍匪”的残局,自己则调转了马头,准备重新再向白马湖方向迎去。
苏芽却突然喊住他:“再烦请郑大人:在四方城门安排人手,若毒医与你错过,自行进了城,还请贵属立刻护送他去漕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