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半条活路都不肯给自己留?”
说完这些,他苦笑着摇摇头,自斟自饮、埋头一盏接一盏喝着闷酒。
“大概是,太累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喝着酒,仰头看向凉凉月色,“争斗不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承望听到回复,苻洵端着酒盏的手一滞,瞳孔急遽放大,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她,专注听她继续说。
“一茬又一茬袍泽战死沙场,无辜的人变成牺牲品,君父变成冤魂,密友变成魑魅,想护的一个没护住,想爱的……”
苻洵倾身直勾勾盯住她,目光急切逼问:“想爱的怎样?”
她的话语卡在喉咙里,紧闭双眼使劲摇头,流下两行泪水,语气逐渐低哑,断断续续逼出几个字:“想爱的变成宿敌,想爱的……想爱的不该爱。”
旋即,她惨叫一声,抬手用力抱住脑颅,眉头一分分紧蹙,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渗出,似在极度痛苦中拼命挣扎,喉咙里不时挤出破碎的哀嚎。
苻洵恍惚地笑了、似喜似悲,双眸闪烁泪光,甩开酒坛跨过去抱住她,轻轻揉按着她前额和头顶,试图替她减轻痛苦,柔声哄道:“头疼就不想了……不想了……”
她却没有停,颤抖的手拼命挤压着太阳穴,十指扣住后脑勺,从喉咙间挤出一字字,声嘶力竭、混着哀嚎:“没有变……什么都没变。”
“花了五年,只证明自己是个废物,会恐惧、会怯懦、更会累……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什么都无能为力。”
她双掌按着脑颅往下移,搓揉得脸部面目扭曲,全身颤栗不止:“我心性不够强硬刚毅,每场战争都会痛苦,眼睁睁看着他发起不义之战……却只想解脱……”
苻洵身躯一僵:“他?不义之战?”
“他、他是……我不敢劝他,我还有亲人”,她蜷起十指,弯曲如钩狠狠挠下,指甲将白嫩的双颊勾出十道血痕,“好痛!”
“我害死了他!”
“我想过离开他,也恨过他,可我从没想过让他死,从来没有!”
她的嗓音已喊破,满脸泪水混合着细密血珠,身躯剧烈抽搐几下,突然猛地一倾、呕出几口鲜血,软倒在他怀中失去知觉。
幽冷的月光透过窗扉照在床上,昏睡中的女子不时发出低声呢喃,嗓音悲怆带着泪意,如泣如诉。
“二十多年前一群人纵火自焚,二十多年后另一群人拔刀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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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少几座宁皋山,却将大草原屠杀一遍又一遍;希望少几条丹河谷,却杀出更长的死人坡;希望少几座龙兴楼,却将武原城焚之一炬;希望河清海晏,却授意他们淤堵伊河……”
苻洵从银盆中拧起湿帕子,替她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浸入盆中洗净拧干后,卷成筒状长条敷在她额头。像十年前在山洞那样,定定注视着她,以玩笑的语气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