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东西,折磨了小锦这么久。
在重症病房待了一个星期,小锦转入了普通病房。半个月之后,盛夏已经过去了,一切安好,小锦出院了。
只不过他只能坐在轮椅上。一个月后他还要复查,不着急回苏州去。他觉得也好,留在这里,好好看看北京的变化。
妈妈时常在晚饭后推着他去附近的公园散心,春天早已过去,连夏天都已过半。他停在湖边,望着碧绿的湖水,傍晚氤氲着的水汽缓缓腾起,随着扰动而舞。
散步的人有许多。小锦就这样看着每一个来来往往的人,看够了,就和妈妈回家。他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很美好,美好得不真实。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秋天也来了,又是这个季节,小锦最不喜欢秋天了。复查结果显示,癌细胞并没有复活,他的身体现在很健康,只是仍不能自行走路。毕竟那颗瘤子好死不死地长在最要紧的腰部。
走出医院的大门,迎面走来几位拿着队旗的学生,小锦看见旗子上印着北京师范大学交流学习小组。他记得自己和舒怀约定过,一起考北师大。他向这些学生投去羡慕的目光,暗暗下定决心,等回去后他一定会复学。他要完成他们的约定,即使这个约定迟到了很久。
人群中,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一闪而过,她的面庞看起来那么熟悉,可是一瞬间就淹没在了人群中,如同一条小鱼消失在大海里。
舒怀?小锦的心跳加快了,他转着轮子朝那个方向过去。然而什么也没有了,她已经不见了,或者说,那只是小锦的错觉。
“小锦,小锦,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妈妈焦急地跟了过来,害怕他丢了似的。
另一边,舒怀刚从洗手间出来,和大部队走散了,就在大厅里瞎晃悠。突然,她听见有人喊小锦,这么久,她以为自己已经屏蔽这个名字了。然而她看向那个方向,一瞬间红了眼眶。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轮椅上的温小锦眼窝深陷,瘦削的脸庞毫无血色,一副病魔缠身的样子,让舒怀心疼。
可她没有走过去,只是透过人群望着他。
温小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舒怀悲伤的面孔尽收眼底。已经四年了啊,就像大雁会去南方,他们又在秋天见面了。
他们四目相对,想说却还没说的,明明还有很多。可是这个时候的他们成了哑巴,只会让眼泪在眼里打转儿。
妈妈察觉到什么,顺着小锦的目光望去。舒怀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再次混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妈妈低头看见他的神色过于悲怆,担心地问:“小锦,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爸爸呢?”
“他去取你的药了,马上就回来。”
“嗯,我想早点回家休息,我有点累了。”
回到家里,小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开通讯录,这一次,他没有犹豫,输入“这是我的新手机号。舒怀,对不起”,按下发送键。
短信送出后犹如石沉大海。他猜到会是这样,换做是他,他也就不会原谅自己。他住在她心上那么久,却总是不守承诺。他活该不能与她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