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希望她死,但也不想让这个杀人凶手好好活着,便每个月过来看她一趟,保证着她还活着。
同时冷漠地看着她发疯。
就像现在一样。
谢绾面色平静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等到那持续发疯,说着一堆她也听不懂的胡言乱语的斐香衾平静下来后,才问她。
“明日冬至,我打算去西山给你兄长烧纸,你要同去吗?”
兄长两个字,让斐香衾滚在地上撒泼耍疯的动作顿住。
她僵硬地抬起头,看向谢绾,努力从那混沌的记忆中,寻找一些不曾被遗忘的记忆。
谢绾又道:“你的儿子死在了天策将军的剑下,假王也已经伏诛,漠北一十八个部落同时投降,往后,整个北域……都是安朝的天下了,”
“斐香衾,你的梦碎了。”
哐当。
斐香衾陡然打翻一旁装着冬青树的瓦罐,迷蒙的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又有一丝彻骨的恨意……
“谢绾,都是你,你该死!”
“当年若非你进京,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谢绾丝毫不理会她恨毒的眼神,起身,淡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会带你去祭拜斐玉珩,到时候会让人给你梳妆洗漱。”
“这应该,是你见他的最后一面了。”
“他如果还在的话,会希望你穿戴干净,整整齐齐的。”
谢绾自顾自地说完后,不再理她,转身离开。
明日要祭祀,她要准备好祭祀的灯烛与纸钱,还有斐玉珩生前爱吃的糕点……
……
是夜。
两个厚重的木箱子被抬进了谢绾的寝殿。
“小心点儿。”
在前面指挥抬箱子的宫女,正是颇得李乾喜爱,要让她做自己司帐的殷宁。
五年过去了,当年的小豆芽菜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肌肤玉白盛雪,眉眼之间,生动活泼。
她一进来,整个屋子都跟着亮堂了。
她款步朝谢绾走来,行了个晚辈的礼节后,指着那箱子,笑着介绍,“太子听说您明日要去祭祀,便命奴婢也挑带了些祭祀的东西过来,不曾想,挑挑拣拣竟收拾了两箱子出来。”
“嬷嬷您看看,哪些看得上的,明日一块带过去祭祀用。”
语罢,殷宁指挥着后面的宫女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各色器物,从器皿到衣衫首饰,要么用纸做的,要么用蜡制的,皆精致华美,出自大家之手。
甚至,还有一只通体澄净的玉箫,那玉箫用的是软木,极易燃烧,也可以祭祀用着。
这样两箱子器物,比活人用的还精致,作价比铺子里卖的实物还要贵。
谢绾这不大的屋子,都被衬地华美瑰丽起来。
她无奈一笑,这哪是祭祀,这是炫富去了吧。
西山多有孤魂野鬼,看见她成箱成箱地往山里抬,别一时吃味,扑过来抢这些供奉!
“这些东西……”
谢绾正要婉拒时,忽然眸光凝落在其中一物上,眼底微颤。
那一对雪狐皮毛制作的手套。
纯白色的手套上,没有一丝杂毛,当然也能烧给死者的,但太过暴敛天物……
而且,这狐皮,有些似曾相识。
她面色微变,猛地将那手套拿在手中,仔细翻看其上丝丝缕缕的火焰纹路,确定和白日看到的那些一样后,眼神顿时变得复杂无比。
“这东西哪来的?也是在太子库房之中吗?”
殷宁皱眉,仔细看了一眼后,眉头舒展,笑着道:“奴婢想起来了,这是临出门前太子塞进来的,说是做个添头。”
轰。
谢绾似被闪电击中一般,浑身颤了颤,手指攥着那雪狐皮毛做成的手套,问道,“太子现在人在哪儿?”
殷宁不明白谢绾为何态度突变,但面对谢绾的质问,不敢耽搁,立刻如实答道。
“在书房里批改奏折呢。”
“陛下说了,往后工部之事全部交由太子来负责,由那些老臣们从旁督导着。”
“对了,还有漠北的一些军事简报,太子今日也极为关注。”
“带我去见他。”
谢绾夺门而处,奔向东宫那灯火彻夜不灭的书房。
……
吱呀。
门被推开。
正埋头忙些隐晦之事的李乾,看到来人是谢绾后,先是一惊,而后眼底泛出喜意来。
“娘!”
他搁下手中之物,快步走过去迎她,准备引着她往内殿走去。
不曾想,拽了一下,竟没有拽动。
“娘?”
他又试探地叫了一声,却仍得不到任何回应,眸光顿时危险起来,如有实质的质问,落在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