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好他?”
……
他不会认错的,梦中的谢绾,不是那个冒名顶替的假货谢绾、而是与他青梅竹马一般长大、铭刻在他心头的白月光绾儿。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李承赫看着熟睡的李乾,帮他拢了拢那蚕丝凉被,正要离开时,忽然看到了一旁被他束之高阁的古琴。
蕉叶式的绿绮琴。
这把琴,是当初得知谢府全族覆灭时,他哀痛之下,自己选了百年桐木,亲手斫造的。
每一根琴弦、每一片大漆,都耗尽心血。
但他日日摆放,却从未奏响。
他怕回忆起扬州城时,同绾儿一起斫旧琴时的情景。
李承赫转身走向那古琴,伸手从墙上取下,指尖触碰到琴身背后的某一处刻痕,他身体一滞。
眼底闪出错愕来。
谁在他琴上刻字了?
谁敢!
李承赫急忙抱着琴去了外殿,将琴反搁在御桌上,拧眉凝眸看向那琴背的刻痕——
朱门歌舞争新态,绿绮尘埃拂旧弦。
这句诗文,如同一枚巨大的铁钉,从他头顶的百会穴直穿而下,将他狠狠钉在龙椅之上。
……
崆峒山。
温泉山洞之中。
一袭帐篷支在温泉旁边,一张暖玉做成的玉床摆在帐篷之内,面色苍白的女子,毫无知觉地躺在玉床之上,不知今夕何夕……
浅淡的呼吸声从她的鼻尖溢出,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生命迹象。
引着了凡大师过来的黄道长,看着依旧昏迷的谢绾,从一旁的水桶中舀了一碗熬制的药汁,掐着谢绾的鼻子给她灌进去。
而后,面染愁容地叹气。
“就这么昏了过去,已经躺了一年了,若非老道我手上有些功夫,用药为她吊着气,只怕早去拜见阎王了。”
“她命数被改,老道再也算不出与她相关的因果了……”
“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这一年,因为谢绾,他被困在崆峒山中不得云游,都快憋疯了。
可他真怕自己一走,没人照顾谢绾,费尽心力救回来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温泉里。
每日给她喂灌的这些续命之药,并非是一成不变的,需要根据她的身体情况,隔几日换一次配方。
一年两年还好,若十年八年谢绾都醒不过来,他……他总不能一辆马车,拖着谢绾云游去吧!
了凡大师走近前去,探了探谢绾的眼皮,不妙地摇了摇头。
“看这样子,短期内是醒不过来了。”
“你沾染上的因果,只能劳烦你来尽心尽力了。”
了凡大师收回手,扫了一眼这石洞,点头道:“她身上阴邪之气确实重,你这地方选得好,可以温养她的身体。”
“老友啊!慢慢熬吧!”
了凡大师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拍了拍黄道长的肩膀,叹道。
“想想当初我在京中的十年隐忍,不也是被困在因果之中了吗?我的过去就是你的未来,老友啊……且行且珍惜吧。”
黄道长眼底渐露绝望之色。
……
养心殿内。
当最后一名伺候的宫人浑身战栗地发誓、自己绝没有碰过那绿绮琴后、寿月公公脸色难看地带着所有人的口供,来到了李承赫面前。
寿月公公伏跪在地,语气恭敬又忐忑。
“陛下……无论是当初太子府的人,还是如今伺候在养心殿可能接触到这绿绮琴的宫人,总计一百三十六人,皆盘问过了,未曾见碰过、也未曾见任何人碰过此琴。”
李承赫僵坐在龙椅上,指尖落在那绿绮琴的刻痕上,面色阴沉至极。
他上一次碰这琴,是三年前。
那次,他将所有漆色脱落的地方、全部修补完善,没错过任何角落!
当时根本没有这一句诗文!
若是普通的诗文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一句!
朱门歌舞争新态,绿绮尘埃拂旧弦。
扬州城那把陪伴他多年的古琴上,刻的便是这样一句。
无论是字里行间的距离、大小、还是刻画的风格,都与当年那把琴一模一样!
若非他十分笃定这把琴是自己新造的,他甚至怀疑眼前的琴就是当初那一把!
世上怎会有如此惊人的、疯狂的巧合?
李承赫直到现在,都无法从刚才的惊骇中冷静下来。
跪在地上的寿月公公,蓦地想起一件事,忽然僵住,眼底一颤,滑过一抹不可思议之色。
这些年,能够碰到这把琴的人,除了那一百三十六人之外,还有一个……
他的异样,被李承赫捕捉到。
李承赫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