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成婚后,迟迟不见嗣音。
流云听闻尔汝寺的菩萨香火旺盛,前去拜了三次。终于在第三次,腹中有了消息。
萧瑾安未出世前,萧家父母就已经在琢磨她的名字了。
萧程永有时半夜还爬起来,抓起桌边纸笔记下一两个字,等第二日醒来一看,又觉得稍显不足。
“依你看来,我们的孩子应是怎样的?”流云抚着六个月的肚子,看他一天到晚忙前忙后,光取个名字就散出去不少银子。
这么一问,萧程永倒镇静下来。
他握起流云的手,沉吟半晌,失笑道:“无妨,他怎么样我都欢喜,我只想要他一直平安喜乐,如此便好。”
“那便许个‘安’字吧。”
流云笑了笑,“不必颠沛流离,一生到头,总有安心之处。”
萧程永看着妻子浅笑晏晏,说不出半个不字。
“世间这般险恶,”流云只要忆起永安那段日子,就不免蹙眉,她回握住萧程永的手,喟叹道:“我们也无法护他一世,需他明心见性,自照前路。”
“握瑾怀瑜,心有美玉。”
“便许他字为‘瑾安’吧。”
萧程永自然应允,揽她入怀,终于不再纠结:“那便许他名为泉,今生泠泠,祝我们的孩儿山长水远,柳暗花明。”
于是,萧瑾安降生在一个絮雪绵绵的晚上。
流云望着襁褓间丑丑的小孩,泪如雨下。
待得她身子好些,萧程永带着一家人前去尔汝寺还愿。
流云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眉目虔诚,将额头抵在蒲团上,求菩萨保佑这孩子一生无病无灾,顺遂喜乐。
“走吧,回家给你做好吃的。”萧程永一只手抱着啃手的萧瑾安,一手扶起尚且孱弱的妻子,正欲往山下去。
一个小沙弥挡在他们面前,娓娓道明来意:“方丈邀二位施主前去一叙,不知二位可否拨冗移步?”
流云与萧程永面面相觑,她迟疑地点了点头,萧程永便吩咐仆人们等在外堂,陪着妻儿一同入内。
方丈盘膝而坐,见他二人前来,笑语斟茶。
“邀二位前来,实属唐突,望二位莫怪。”
萧程永观他苍髯白发,面目慈悲,确实是修行人的面相,微微躬身道:“方丈客气,不知邀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方丈看了眼尚在襁褓中的女婴,朝流云歉然笑道:“不知夫人可否将爱子抱与老衲看看。”
流云抱着萧瑾安上前,方丈逗了她片刻,她咧着没牙的嘴笑得欢快。
“夫人请坐,听老衲细细道来。”
流云心中莫名惴惴,萧程永的手贴在她后心处,令她心下稍安。
方丈沉默数顷,似乎是在斟酌怎么说不容易被揍,“此子命格天生有异,菩提之下一人一果,此子却是个双枝。”
萧家父母对佛语禅机皆是一知半解,闻言只知他说这孩子与常人有异。
“天生异才,岂不是好事?”萧程永犹豫道。
方丈叹息摇头:“非也,泯然众人,方知人间喜乐。双枝子命数多舛,身边人极易受其影响,遭其反噬。”
萧程永思忖道:“可有解法?”
方丈:“命中劫数,无解。你们可将这个孩子养在佛门,避其命劫。”
萧程永:“需避多久?”
方丈:“命星二十年一轮回,待这孩子长到那时……”
“我不会把我的孩子扔在外面!”流云语气生硬地打断,抱着萧瑾安转身欲走。
萧程永匆忙跟上,回头朝方丈作了一揖,“多谢方丈劝告,我等凡夫俗子,大抵是受不了这等骨肉分离之苦,这就告辞了。”
方丈看着桌上未动的两杯茶,了然道:“时也,命也……”
萧程永险些没上得了马车,流云冷着个脸,肩膀发抖,怀里的萧瑾安也哭个不停。
“阿云,我不是……”
“你若怕这孩子克你,我这便与你分家,我来养她,她就是克死我,我这个当娘的也认了!”
萧程永被她这么一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马车摇摇晃晃好半晌,他方黯然道:“这孩子才来不到半年,你便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你也说不要便不要了……”
流云这才惊觉自己这话伤了他的心,恍然看去,他也红了眼眶。
“永哥,我……”她手里的孩子被他接过,她也扑进他怀中,泣然道:“你知我从小被养在杂棚,无父无母,我那时便想,往后我若有了孩子,必定要尽我所能,陪在她身边……”
“就算泉儿真如他说的那般,我也……不忍弃她。”
她梨花带雨地望向他,“你信命吗永哥?我若信命,我便遇你不得……”
萧程永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