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晚间,巡夜兵丁往来穿梭于大街小巷,兵丁刚过,往往会有衣着褴褛的人成群往人堆里挤进去,低声跟难民搭讪。
“老乡是哪里的?为何到此?”
“我们是丰乐县的,家乡遭灾,房子也冲了,庄稼被水淹了,没了活路,妻儿老小一大家子,眼见没了活路,只能逃难到此,,,”
“我们是淮武县的,也遭了灾,这不,午间刚进城门,家里唯一一点散碎银钱被守城的搜了去,这帮天杀的,根本不顾我们死活,
这济城里的地主老财,天天锦衣玉食,还不是收我们穷人的租子,这样下去,早晚是个死,,,”
说话的几个汉子递过来半块白面膜,塞在难民手里说道:“都是临县的老乡,总不能看着你们饿死,快吃吧!”
见了白面膜,那难民眼里放着精光,干瘪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小心的伸手接过来,递给一旁的妇人,妇人又用污垢的手将面膜掐碎,塞进怀里小孩的嘴里。
“听说城里已经缺粮,官府将最后的粮食藏了起来,明日恐怕连半碗菜粥都有不起了,总不能就这样等死啊,,,”那领头的大汉嘟哝着。
见有人说话,旁边围拢过来一群蓬头垢面的难民,个个唉声叹气,有的埋怨老天,有的发出无奈的感叹,
也有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那领头的汉子继续说道:“昨日我有一个表亲,邀约了好几个壮劳力,进了一个大户人家,弄得好些吃食,
那户人家怕他们杀人放火,不敢声张,倒是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如今左右不得活,倒不如想些办法,从那些有粮的大户手中弄些来,
他们这些有钱人的粮食,还不是盘剥我们百姓所得,我们不算不义,大伙觉得怎么样?”
人群中另一个杵着拐杖的男子立即附和道:
“这位大哥说得对,肚子饿就自己去抢,还等着官府给你送酒送肉不成,算我一个!”
顿时,人群开始激动起来,坐在地上的妇女们呆若木鸡,静静的听着这群人说话,
舌根处立即有湿润的液体分泌出来,仿佛已经有大块的肉和馒头放在了眼前。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老子豁出去了,这些天杀的,不抢白不抢,,,”
最终因为粮食的问题,加之有人煽动,开始有乱民成群放胆劫掠。
这些人衣衫褴褛,手持木棒、柴刀,于僻静处闯入百姓家中,见粮就拿,见值钱物件就抢,有反抗者皆当场砍翻在地,现场甚是血腥。
城中不断在上演着抢粮、杀人事件,只二十三日一夜,竟有三十多户被抢劫一空,十多条人命死于混乱之中。
终于熬到天亮,饥渴的乱民在领取半碗菜粥后,渐渐安静下来。
外边街道上却仍然乱哄哄一团,都在说起昨夜乱民劫掠事件,据说部分乱民已被县衙巡捕抓获,关进了地牢。
人们心有余悸,有些积蓄的人家都不敢入睡,夜间更是不太平,谁也不想被饿红眼的乱民光顾,一时间济城内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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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山上的眼睛被拔除后,韩山鼎用一个身材长相差不多的囚徒将孟冉从地牢中替换出来。
竹山小院内,收容了十来个难民,都是家人死绝的孤儿。
二十四日午间的时候,一辆马车在竹山小院门口停下来,车上下来个俊俏书生,
一身紫衣长衫显得贵气十足,脸上浅浅的酒窝随着表情变化若隐若现。
身后跟了两个家丁一个丫鬟,那丫鬟圆脸,辫子盘个环髻,来人正是苏青越。
进入园内,好一派热闹景象,十多个少年,大的十七八岁,小的只有十岁出头,
正在帮忙整理着园子,有的收拾杂物,有的烧火做饭,也有的清理园内积水,,,
孟冉站在房檐下拿个啃掉一半的苹果,吆五喝六指挥着这群少年做事。
见苏青越进来,笑容可掬迎了上去,变戏法般摸出另一只苹果,随手一丢,
苏青越巧妙接住,放在嘴边啃咬了一大口,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
孟冉知道她性情洒脱,向来不拘小节,又时常以男儿形象见于世人,将手里半个苹果咬下一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可不要四处乱跑,城中乱得很!”
苏青越大口嚼着苹果走过来,青苹果的香味混合着她身上的幽香,令孟冉有些迷醉,听她打趣道:
“孟兄好自在,昨晚金显传信,听说你出来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孟兄一个囚犯竟然活得如此光鲜亮丽,在下佩服!”
“金显这小子,越来越不拿你当外人了,呵呵!”
“这么说来,孟兄倒是一直拿我当外人来着?”苏青越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