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太子反而笑意盈盈的和他说话。当时他就觉得,似乎不妙。
现在怎么到我又兴奋了起来……
这让吴大人预感不很好。
其实《尚书》读起来更加拗口,要讲解的通俗也比较麻烦。但太子是第一次读书,依例是讲经不讲史,所以也就只好勉为其难了。
就这样讲下去……
在解释‘一戎衣天下大定’时,他说:武王伐纣,目的在于救万民于水火,故万民拥戴,一披兵甲,不待血刃,天下已然大定了。
话一说话,就听见朱厚照叫了他一声,“吴先生。”
除了最初的刘健那里,这是太子首次出声,
“臣在。”吴宽抬手,也停了讲。
“刚刚刘先生讲,修身便能治国,治国便能平天下。这个武王应该是修身止于至善了吧。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他披甲,天下才能大定呢?照理说不应是他修了身,天下就大定吗?何需披甲?”
吴宽:“……”
这个时候,程敏政也抬起头望前看了一眼,他原来还在想,东宫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叫大名鼎鼎的匏庵先生(吴宽号)也这样谨慎小心,甚至重视得过了头,
现在一看,这问题可真是够刁钻,
那么多的人,那么重要的场合,那么难回答的问题,万一吴宽‘失了手’,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吴宽不知道皇太子会在哪里刁难他,但他知道可能会有这一茬,所以心理准备是有的,
强行安抚住越发加快的心跳,稍加思索解释说:“回禀殿下。一人修身会化及一家之人,一家之人修身,会化及一国之人,一国之人修身会化及天下之人。如此,天下人都肯修身,自然天下大定。但天下也有那不肯修身之人,只能兵戎相见。可最后为何武王赢了,而不是纣王赢了,便是因为武王修身止于至善,若修身不至于至善,天下便不可安定,即便纣王赢了这一次,最终也还是要输的。这其中道理十分深邃,须慢慢体会。臣这样解释,不知殿下明白了没有?”
朱厚照说道:“那么就是说仅仅修身还是不够的,像是鞑靼人,咱们这一屋子的人修身到至善,他还是要打我们。若是兵戎相见的时候打不赢,咱们活都活不了,还去哪里修身呢?”
“殿下所言也不无道理,因而朝中有远见的大臣也会上疏谏言要整修边防,以备来犯之敌。”
朱厚照点点头,“嗯,吴先生说的对。仅仅修身确实是不够的。照吴先生的意思,看来本宫往后所学也要加上一些兵法军事才行。”
这话说得吴宽心头大惊,开什么玩笑呢!太子学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乱改?你还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我说的有道理所以才改!这不是要命吗!
再说了,这帮文人哪怕让改,也断然不会加上兵法军事!以后学成一武皇帝,动不动就要御驾亲征那还不把人给折腾死了?
“殿下不可!”吴宽哀嚎呼叫,直接退后两步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