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之来信(2 / 4)

太子殿下了,大哥哥出生不久,便得到张天师的批命:至贵至重,飞龙在天。大哥哥是未来的皇帝,这一点没有人质疑,甚至张天师的大弟子吴星鹤自请出任为皇子太傅,亲自教辅未来天子。

人常说长兄如父,这一点在他身上分外契合。在他半岁的时候,大哥哥的第一个孩子不幸罹难,母后为了慰藉大哥哥,以侍疾为由招大哥哥入宫,整整一年,大哥哥将一腔爱子之情全部投注到他的身上。三年后,他才三岁,就开始往返国子监,只因大哥哥放心不下他,想为他亲自开蒙。

太子殿下,他的大哥哥,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兄弟,更如同朋友、师长、甚至是……父亲。因此十五岁之前,他的所愿所求是作大哥哥手中的一把利刃,所向披靡,保宁项国国富民强。

直到……那年大哥哥带着他一同南下,一路所见所闻颠覆了他的所有思想,一直以来,在精神上依赖于大哥哥的小人儿,第一次有了新的成长。

笼中的金丝雀突然飞出了牢笼,必然要历经一番心里斗争。彼时他的老师云穗子也一同南下,云穗子是张天师的第十七弟子,因天资不凡,小小年纪便名声在外,是太子殿下特意去张天师那里为他求来的老师。

那年,江南沿岸十堤九溃,太子殿下原本是去南下治水,却在途中改为了微服私访,代天子纠察百官,至此,李恒飏见到的风景全然不同了——原本他以为的太平盛世竟如同浮光掠影般虚无缥缈,百姓生活困苦,官僚以权谋私,欺压百姓,下情无法上达,有冤者无处诉的情况比比皆是……一开始,他尚且感到愤怒,到了后来,竟视之为平常了。

太子恒契一路异常沉默,他走在前面,背对着李恒飏,语重心长道:“恒飏,你要睁大眼睛看一看,这便是你我将来要治理的天下。”

“太子哥哥。”李恒飏停住了脚步,他第一次产生了与太子李恒契不同的想法,他觉得应当要改变的不仅仅是眼下,“宁项国国力鼎盛尚且如此,其他列国又待如何?那里的百姓又该如何?我曾读《陈记》,《西周列国史》,还有《庄家闻记》,九州之上,割据混乱,征战连年的国家数不胜数,甚至有些部落茹毛饮血,那些人又待如何呢?”

“休要好高骛远,那些地方非你我之力能及也。”李恒契平静地回了这样一句。

似乎……也并没有错,可他想不通,无所不能的太子哥哥竟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吗!

回程途中,祸不单行,国都灵城的临省西亚城突发了瘟疫,太子恒契前去救灾,留李恒飏一人在城外的驿馆等待。每一刻,他都无比煎熬,恨不得快马加鞭赶至西亚。消息不断从城内传来,一会儿说是又有多少多少人死了,一会儿又说是外省的药物运不过来,还要再等多久云云……

他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云穗子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是眼见那些百姓遭着难,他竟无任何应对的法子,想到此,他为自己的无知无能留下眼泪。身边的随从不明所以,一见此都慌了手脚——七皇子个性坚韧,从小到大也不见哭过几次,众人以为他是在担忧身在灾区的太子殿下,只有云穗子瞥了他一眼,言辞一如往常令人难堪:“呦!咱们的小殿下也开始懂得悲天悯人了?”

他吸了吸鼻子,脸色因羞恼涨得通红,他狠狠地瞪了云穗子一眼:“要你管!”

李恒飏嘴上虽然这样讲,但心底还是敬佩云穗子的,毕竟他们在一处府邸共处了三年,他知道此人有些能耐,只是……云穗子自来到王府任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言语间又多不恭敬,是以他并不喜欢这个老师,甚至都没有叫过一声师父。

“李恒飏啊。”云穗子高呵一声。

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李恒飏一跳,他诧异地回过头看向云穗子——驿馆虽有不少驻兵,但都军纪严明,连行走间都是放轻了步子的,云穗子这么一喊,连门外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放肆!”李恒飏脱口而出。

被云穗子这一吓,他也忘了自己身为皇室该守的礼制,因为他身份尊贵,甚少有人对他直呼其名,往小了说,这是没规矩;往大了说,这是对皇权的藐视,而云穗子总是这样,轻易地就能触怒他的底线。

云穗子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仰起脸也不看他:“这样吧,你跪下给我磕个头,叫我声师父,我就教你实现你的抱负如何?”

“什么?我的抱负?突然没头没尾提起这个做什么!我都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抱负呢,你少在那里痴言妄语。”

“这修行之人嘛,走一步看百步是常态,你现在不懂,将来会懂。”云穗子仰着脸,甩着浮尘一脸的得意。

李恒飏看也没看云穗子,心中暗骂这人刚刚是说了一句废话。

云穗子继续道:“这场疫症很快就会平息下来,下个月回宫刚好能赶上你的生辰,到时我让我师傅给你批个命如何?”

批命?张天师!?

“你的师父张天师?你不是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