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聒噪。”
人在遭受痛苦时往往会激发愤怒,然后是恐惧,最后又将化做悔恨中的暴怒。
驸马此刻处于第一阶段,不屈不折的气势伴随尖锐地嘶吼在牢房里经久不消。
沈昭听着刺耳,她不耐地偏过头,冷冰冰称述:“驸马爷还是尽早招供,你我都少些麻烦,毕竟……”
“咚!”水桶被轻飘飘扔开,沈昭弯腰与刘春生平视,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审视,只一眼好似能将人心看透。
刘春生极力掩盖的恐惧与怨怼,惶然与愤怒尽数转为惊恐,生平第一次直面生命被威胁的恐惧。
杀公主时他不曾后悔害怕,因为他清楚是哪个贱人欠自己的,就算闹到老皇帝眼皮子底下也是公主私德有亏,且违背祖宗诰命,于情于法皇家不敢也不能杀死他。
但他万万没想到今日来的人不是诏狱内官,不是某位得宠的皇子,更不是自己那身居大理寺卿要位的表哥。
来人竟是位从未见过的女子!瞧着穿着打扮,气度容华全然习武之人的行头,京中何时有这等妙人?
刘春生自诩京城风流,眼下却不识才后知后觉不对劲,眼角余光扫过大理寺少卿僵硬端坐的动作,更将猜测坐实。
此女不一般,今日或踢铁板!
他本能咽口唾沫,喉结滚动间豆大汗珠没入衣衫,他大着胆子试探:“你到底是谁?”
沈昭表情莫名,缓缓挺直身体,意味不明问:“驸马爷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个问题?”
刘春生咬紧唇瓣。
“好!”沈昭随意地拍拍手臂衣衫上的灰尘,“那驸马爷听好了,吾乃北荒侯沈昭。”
北荒侯……
刘春生心里咯噔一声,刹那间温度尽消,哆嗦着身体惶然出声:“你就是那个最年轻的北荒侯,打遍北荒无敌手的主帅沈昭!”
沈昭饶有兴味挑眉,话音冷酷无情,“别以为夸我两句就能逃脱毒打。”
话落吩咐身旁狱卒:“驸马爷脑子不太清醒,再取一桶盐水来。”
“不!”眼看狱卒便要出门刘春生急吼吼阻拦,声嘶力竭喊:“我招!我招!”
沈昭哂笑:“晚了。”
又是一炷香时间,鞭打拔指甲什么的沈昭都往驸马身上招呼,其哭声之凄惨饶是经验老道的狱卒都不忍直视。
牢房内沈昭抽出足有一尺长的硕大钢针,视线扫过四周选择了火势最旺盛的油灯,将钢针放在烛火上细细炙烤加热。
期间刘春生不堪入耳的咒骂冠绝耳际,任他哭喊咒骂沈昭自岿然不动,因长年习武而生有薄茧的手指曲起,突出的骨节尤其圆润。
她细细摩挲转动钢针保证每一处受热均匀,一面耐心解释:“此法名为‘白骨生花’,虽然我更喜欢用刨肉剔骨来形容,无奈军师大人坚持,只得有个文绉绉的名字。”
“你……你要做什么?”刘春生的心不断下沉,不祥的预感萦绕不去。
沈昭淡笑:“行刑啊,不然用这玩意儿穿肉串?”
肉串?!刘春生不知脑补了什么,骇得面皮发白唇瓣发青,配上浑身血污活像是厉鬼。
时间差不多了。沈昭收回钢针步步逼近,刘春生听见动静身体不停挣扎扭动,此刻红衣美艳的女人在他眼中堪比厉鬼索命。
“不,不要过来!”
“我招!我要招供!大人!”
沈昭举起钢针,轻声哄:“别怕,只是在你的后脑勺开个小小的洞口,只要能看见白骨就成,不会伤你性命的。”
刘春生:“!!!”
“大理寺少卿啊啊啊啊啊!你别过来!”
沈昭全然不顾他的挣扎抗拒,出手如俯冲而下的雄鹰,左手牢牢将刘春生的脖颈桎梏在手心,白腻肌肤上淡青色静脉若隐若现。
刘春生满目惊恐,因为被掐住命脉而不得不大张的嘴巴发出“嗬嗬嗬”闷响。
牢房墙壁上特意保留的一方小窗口倾泻些许光明,恰好照耀在沈昭眼中给她周身萦绕一层朦胧光影。
本该是将她由内而外散发的杀意冲散,却不想助长眼底黑沉沉阴鸷,沈昭手上愈发用力,咬着牙关蹦出话音:“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在乎公主是怎么死的,也不在乎你为什么杀公主。”
“更不在皇族颜面帝王威仪,若不是太子赵峥捣乱昨日我就该……”
沈昭应是恨极了,秀眉紧蹙额上青筋暴起,她说:“只要你今日死在我手上,明日我便来下面陪你,放心会有人为你偿命,只需在黄泉路上等一等说不定我俩还能同行阴曹!”
话音落地瞬间沈昭手上钢针以迅猛之势刺向刘春生……
“沈家有子……”
“嗡——”
钢针与气劲生生停止,空气被罡风击碎发出纸张被撕裂时产生的摩擦音感。
沈昭一字一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