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无真的去找过小柒。不过不是因为针的事情,而是她想让小柒帮忙给她的旧衣服绣点花,那样或许小舞会穿。天气有些要转凉了,她怕小舞冻着,像十八那样得了风寒……
她知道小柒爱美,爱干净,还会随身携带手帕,上面有他自己绣的青色的小花。
不过小柒压根不听她说什么,嫌她碍眼,一巴掌把她的手拍开了。
小柒住的是集体笼子,这件事目击者有很多,阿无自觉自己也不完全是在撒谎,也不担心会被其他同伴戳穿。
但是她还是很不安。
奴隶长对阿无十分信任,没有怀疑。又挑了两个奴隶一起,带着阿无,运着尸体去郊外挖坑埋尸。
护卫一直跟着,给他们搭把手。
他看见阿无是三个奴隶里最小的,却挑着一把大铁锹,熟练地铲土挖洞,效率奇高,比他这个会武功的成年人都差不了多少,就啧啧称奇,觉得阿无可能是个习武的好苗子,问她:“你叫阿无?几岁了?”
奴隶长听到护卫的话就警惕心暴涨。他因为十八和阿石的事心力交瘁,着急找阿无问话,居然把自己千防万防的事给忘了。
他也没料想到,阿无就出来这么一会儿,就可能被人看上。
按理说,买卖讲究你情我愿。但是,如果两边存在明显的阶级和实力的差距,那么双方之间,就压根不会存在平等这回事。
如果说假话,到时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思量再三,奴隶长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他把阿无护到身后,说:“她5岁被卖到我这里,已经3年了,现在8岁。”
阿无还在掰着指头数着,听奴隶长这么说,就信服地点点头。
奴隶长的态度明显,护卫一下就看出他的心思了。
他本来还没多么在意,现在看这两人,真觉得有些奇妙。人牙子和奴隶,怎么搞得像是父女一样。
不过嘛,倒不是他想做恶人,要拆散他们。可要是这孩子真是什么练武的奇才,买回来给自家少爷增添一份力量也是好的。
护卫已经暗暗下了主意,要把阿无引荐给陆今安知道。在阿石的尸体处理完毕后,他便告辞离开。
他途径奴隶车队时,顺着整个车队走了一遭,把笼子上面贴着的奴隶售卖信息又看了看,想找和阿无相关的信息。
他记得阿无是从那个挂着五号木牌的笼子里下来的,又看了看其他奴隶的信息,感觉和阿无都对不上,而五号奴隶的信息,就只有不清不楚的一句:来自受旱灾的村落。
他于是只能猜阿无是五号。毕竟连价钱也没有写,就说明是真的不想卖。
东西没人抢的时候,到没有多么上心。可一有人藏着不让别人知道,就像是件宝物一样,勾得人心痒痒。
护卫回去复命,由衷地向陆今安提议,“少爷,依属下看,那个阿无,可以买过来。”
陆今安看他那副动了心思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这个手下,比他这个小孩子都太过天真质朴。
陆今安拿起桌上冷掉的茶水,让护卫低头,给他头上浇了了一杯,“你确定你不是被人做局,有意勾引吗?”
他身为皇子,要考虑的事很多,即便不为了那个位置,单是为了生存,就不得不与自己兄弟姊妹虚与委蛇,身陷波诡云谲的政治权力斗争漩涡。
虽然他如今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已经有人在往他这里塞人了。他疑心阿无不过是来自他兄弟姊妹的一个圈套罢了。
这样的圈套很多,广撒网,只要有一条鱼成功了,就足以形成隐患,在必要的时候,将他一击必杀。
护卫一听,顿时脊背生寒,不再对此事发话。
另一边,奴隶长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他对月醉酒一晚,决定等太阳升起,再继续像往日一样为自己的事业奔波。
夜凉如水,他知道自己心里有一块地方已经死了。
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因为各种原因,离开这片土地,前往另一个世界寻找他们已经被毁灭的家与故乡。
其中也不乏自己的亲人。
他的车队走遍大江南北,他心中也抱着寻一片沃土的希冀在,但是他无疑失败了。
每个地方都有可以成为他新奴隶的人选,这意味着,能够让所有百姓安居乐业的居所压根就不存在。
他自己带着这帮半大小子,在看不见希望的荒芜道路上前进,心中的路是越走越茫然。
如今,他心中又多了一块空洞。那是无法实现的对朋友的承诺。
这个世道,可真是艰难啊……
他擦了擦不小心浇在脸上的酒,顺便拭去了泪水,等天光放晓,就沿着大路走去,让背后的阴影都被耀眼的日光的照拂不见。
在名扬天下的凤仙楼里,奴隶长请奴隶市场的负责人吃酒肉宴席,疏通关系,了解秋月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