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几人下了车。奴隶长清了两张木桌,拼在一起,把阿石平放上去,就动身去请仵作来。
护卫百无聊赖地看着车队的那一列笼子,看着上面张贴的奴隶信息。
嚯?里面居然有不少奴隶是识字的,还有些会武功,小小的奴隶车队居然卧虎藏龙?
奴隶长领着仵作归来时,护卫已经把笼子上面贴的纸张都看完了,抱胸倚柱,看着天空在发呆。
奴隶长没空理会护卫,他想到之前十八的事,提醒仵作道,“先生,别只看阿石头上的伤口,要细致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伤。还有啊,他这段时间腿脚一直有问题,或许你可以再仔细看看。”
仵作点点头,站在阿石的尸体旁,脱去他的衣服,由上至下,细致地检查。很快便在阿石的膝盖处,发现了一处不对劲。
一根针斜着插入,完全没入了阿石膝盖,仵作去挤那处的肉,才能摸到凸起的针头。
他小心地把针拔出来,众人才看见这针是带孔的绣花针,但比寻常的要长许多。
奴隶长眯了眯眼睛,能把针刺入身体如此之深,却又不被人察觉,施针者绝非泛泛之辈。可是,这样的人,为何会盯上他的车队,又把矛头指向阿石?
仵作取出针仔细端详后放置一边,又用清水清理尸表上的灰尘与污垢。瞬间,又有数个针眼显露出来。
奴隶长咬着牙。
十八死前也被针扎过,他当时以为十八是被哪个做刺绣活计的奴隶不小心扎了一针,并未太过在意,只是感叹命运无常。
可是阿石被扎了这么多下,摆明了就是被人暗害了。
可惜他请医师统一给车队里的奴隶们看病,因为奴隶数量多,不可能每人都洗干净了让医师看个清楚。只这么一个疏忽,就让阿石不明不白地受了病痛折磨……
他恨呐!奴隶长一拳砸在桌上,心中有说不出的后悔。
如果那时他再检查得仔细些,谨慎对待,阿石也不至于因为腿脚不便,被一匹马就夺去了性命。
护卫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问道:“兄弟,看你这样子,像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奴隶长摆摆手,让他不用这么客气,“老实说,我是个人牙子,他是我手底下的一个奴隶。前不久我手头上,也有一个奴隶死了,尸首上也发现了被针扎过的痕迹。当时我们并不在秋月城。”
奴隶长有意地透露出车队行进的信息,就是想告诉护卫,这事和他们关系不大,可以不用再跟了。
他取出钱袋要退回,被护卫一把拦住。
“不必了,我家少爷做事说一不二,人被马撞死是事实,赔偿自然是免不了的。无论事情起因如何,还请节哀。”
护卫本来还担心这人要查死因,还想对他们这边马匹受惊的事刨根问底,这下就顺势一带而过了。
既然双方都有不可言说的理由,就都心照不宣地对此事揭过,不再细究。
然而护卫还是没走。
奴隶长考虑到护卫背后之人不简单,也不敢贸然出言把人赶走。
他恭敬地把仵作送走后,到五号笼子前面敲了敲,“阿无,下来,我有话问你。”
阿无出了笼子,跟着奴隶长走出去,瞧了一眼陌生的护卫,瞥见阿石的尸体,整个人的目光就被牢牢吸引住,再看不见其他。
她看见阿石死灰的脸,头发上还有些未干的血迹,就流下了眼泪。她知道,阿石已经和十八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奴隶长捻起那支要人命的绣花针,指着阿石膝盖上的针眼问她,“你见过这东西吗?”
阿无揉去眼中迷蒙的泪水。看着那绣花针,有一瞬间呼吸停滞。
这一刻被会武功的奴隶长和护卫捕捉到了,两人心中已有了答案。
阿无确实见过那针,因为这针就是小舞常常捏在手上把玩,把衣服上的花拆了又绣回去的针。
小舞曾说过,这是她爹爹专门让人打造的,粉金的颜色,又细又长,兼具韧性和硬度。
阿无有些慌乱地绞着手指,心中千回百转。
她绝对不能暴露出有关小舞的事,可是她已经回答迟了,如今说不知道,主人也不会信。
她眼睛微微振动,不敢抬头,语气迟疑地说:“好像不是七的针。”
小柒是打算靠刺绣挣钱的奴隶之一。他因为身体纤弱,干不了太重的活计,常常不做事而去和人嚼舌。阿无和阿石都是被小柒口头讥讽的重点人物。
奴隶长觉得小柒可能符合某些达官贵人的癖好,吃得也不多,就将就着养得白嫩些,反而把他养出了些小性儿。
虽然小柒和阿无不太对付,但阿无也不想为了小舞,给他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困扰。她斟酌着措辞,只是用他避开奴隶长问题的锋芒。
阿无并不擅长撒谎,纵使她打了许多腹稿,但那心虚的样子,别说是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