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直地向前栽去,与自己对视着向彼此的脸撞过去的感觉有点惊悚,彼此的接触只有一瞬间,我本能地眨了一下眼,同时落水声响起,最后迎面撞上的是坚硬而又崎岖不平的石地。
我从地上爬起,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眼前的地貌像是在阴曹地府里的岩地,漆黑无比,不明光源的反光才能让我看清石头的棱角。
我的关节被磕的生疼,从地上爬起时都有些因为疼痛而颤抖,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地上的积水彻底湿透。
眼前矗立着群起的假山,黑暗中连贯的崎岖不平,隐隐约约的层次感让我觉着别有洞天。环顾四周,这像是一处规模不清楚的礁岛,而我站在岸边,离那阵阵拍打礁岸的海浪近在咫尺。
走到海浪常常光顾之处,蹲下身去,用手轻触地面,沙子颗粒分明的触感在我指尖绽开,用手抓起一撮,在手心捻开,黑色的沙子在天上来源不明的光源中被剥去了小半边的黑色外壳。
我依旧没从当前的境地搞明白什么,拍掉手上的沙子,回身凭着感觉向黑暗深处走去。
群山之下的阴影中,根本看不清潜在的道路,行走的地面上崎岖的石头更是难以识别,为了防止出现冷不丁被绊个趔趄的情况,我每一个步子都迈的比较高,伸开的双手也触及不到刚刚就在眼前的假山的石壁。
又是往前走了十几步,突然在这颜色极度统一的地面中猛然一脚踩空,心中惊慌着一抽,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如同被吸进去一般摔进那个根本看不见的坑中。于是黑暗夸张的将世界吞噬,伴随着贯耳呼彻的风声扶摇而上,我在这周身回旋的气流中转动着身体,失重感让身体本能地产生了恐惧,同时产生的内啡肽又促使我变得冷静无畏了,心中明了这般奇怪的地方不可能足以使我致死。
从地铁到现在,从回民街到这礁岛,都在以戏弄我为乐,我现在死掉,怎么说都有些太早了。
不出我所料,我很快感受到耳边的呼啸正在减小,说明速度正在降低,我意识到坑壁可能消失了,于是伸长手臂向外伸展,虽说什么都没碰到是我意料之中的,但是什么都没碰到的感觉依旧让我有些担忧。
风声消失,我可以感受到那刹那间空气的凝固,随后我便再次感受到失重的感觉,我开始回落,但是我的身长加臂展明显超出了洞坑的范围,我的前胸以上全部都磕在了黑暗中的某处平地,我吃痛闷哼一声,身体不敢放松,掉下去的瞬间双臂撑住了地面,这才费劲的爬上洞口。
整个过程不长不短,正经历时心觉危险,现在回想刚刚的瞬间时,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我更是狼狈不堪了,胸口被洞口的边缘撞的生疼,虽然看不见身上的具体情况,但估计手上和胸口或多或少有了擦伤,此刻在浸透的衣服中火辣辣的发烧。
礁岛下面的这处空间更是难以分辨,光线极差,我站在洞口借着光才能照清一点身上衣服的褶皱,身上的衣服本就一身黑,本来就看不清,现在更是看不清了。
四周是更浓厚的黑暗,我站在洞口这少有光亮的边缘,洞口离彼端的洞口远了不知多远,单纯看的话根本就是两个同心圆,怎么看都不像是立体的,坑壁的黑色与这里如出一辙,导致我如果在这逛一会再回来的话,指不定就又要踩空掉进去了,走远两步只能看到被挡的越来越扁的彼端洞口,再多走两步就置身虚无了。
我现在束手无策,四周空无一物,早知若只是如此,还不如掉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四处走走吧。
这个地方着实奇异,在我远离那个坑后,黑色便是世界的唯一了,根本没有什么天地,没有什么前后左右东南西北,睁着眼睛走路和蒙上眼睛走路竟如此的没有半分差别,没有风,什么都没有,唯一的感觉只有脚踏实地的坚实。
没有时间的概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长时间步行后碰壁的感觉,像是坐在沙漏旁,注视着纤细的漏管中沙子理所当然但是毫无意义地向下落去,然后在某一粒沙子应当落下时突然戛然而止从而产生的诧异与惊奇,然后是疑惑,接下来就应该是拼命敲打摇晃后发现无法让沙子再次落下的最后的无能为力。
我轻轻把手搭在这面无形的屏障上,没有什么切实的触感,但是能够清晰地感到这里有一面墙,感觉中更多的还是冰冷,唯有的触感也只是手部肌肉受到挤压时产生的压迫。
还没到无能为力的时候,原路返回的计划还要再往后推个几分钟,我总感觉这面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
我推了推屏障,细微感受到了张力使屏障微微凹进。
我有了些主意,往后退了两步,铆足了劲一拳砸在屏障上,没有什么声音,但是右手感到一阵清凉和手腕被收束的感觉肯定了我的想法,于是逮住这处创口开始撕扯,裂缝对面鲜艳的景象渐渐从小孔探看,屏障如同织物被撕开一样逐渐出现了形状堪称完美的裂口。
从中间挤过去还是略微有些费劲,这个裂口似乎越大它自身的修复性就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