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入枪套,一手蹲下来拾起一根羽毛。
“乌鸦。”他道,“我时常能在战场上见到这种鸟,我不会认错的。”
我跨过他的背影去看地上散落的羽毛。心中正在考虑吴哲军同时说出来的一个问题:“这里为什么会有乌鸦?”
“而且不见尸体。”我补充。
“没错,我很确信我打中它了,凭打枪时命中的感觉,我确信一击致命。”吴哲军站起身来。
令人始料未及的,一只乌鸦哑叫着扑棱着翅膀向吴哲军头上冲去。
“哎呦……!什么东西?”吴哲军往前一缩脑袋。不等他反应这是为什么时,第二只乌鸦紧跟其后,随后是第三只,第四只……越来越多的乌鸦开始惨叫着在吴哲军身边盘旋,吴哲军努力地驱赶着它们,皆是无济于事,吴哲军依旧活力的状态说明他并没有受伤,乌鸦集体的骚扰似乎是在宣泄不满。
“啊……”一声响亮的哑叫在我头顶响起,环顾去看时,一只乌鸦落在了我的左肩上。我想用手去摸它时,它又拍拍翅膀哑叫着飞走了,又盘旋着落在了我的头上,于是我放弃了摸它的想法,任凭它在我头上歇息。迷雾中又飞来一群乌鸦在我面前无序地盘旋,乌羽在乌鸦们的振翅中频频飞落,渐渐汇作一团,光影明鉴的乌羽逐渐与迷雾混为一体,乌羽的光泽逐渐消失,暗影在迷雾中搅动,逐渐汇成人形。
“如此失礼。”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一张苍老的脸庞从阴影中展现,模糊的影子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化作了长袍,将这个老人的身躯完全笼罩。
“去。”他一挥长袖。纠缠着吴哲军的乌鸦们便“啊呀”着一哄而散,没入浓雾中。
老人的身影从浓雾中完全走出,向我一招手:“来。”
我有些诧异,正在纠结要不要过去时,我头顶的乌鸦扑棱着飞到了那个老人的手臂上,原来是在叫乌鸦,便暗自出了一口气。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视线’,请向乌鸦问好。”老人的自我介绍实在莫名其妙。
我和吴哲军同时一愣,随后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是我犹犹豫豫着开口:“你……你好?”
乌鸦“啊啊”回应,迎来的却是老人一把攥住嘴巴:“你应和什么?安静点。”
我们二人则是更加不知所措了。
“‘请向乌鸦问好’,这一般是我的代名语,乌鸦在这片土地随处可见,你可以将我理解成电话。”老人解释,“你们两个也真是幸运,竟能找到我在这座城市所居,既然来了,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吧,你们两个我甚是面生。”
我和吴哲军皆陷入震惊呆若木鸡,准确的说是我们俩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突然出现的老人,莫名其妙的乌鸦,全部都以这种难以置信的合理方式出现,我们二人沉默了有几秒钟,吴哲军开口了。
“老……老人家……您是叫什么?”
“‘视线。’”
“不不,额……我的意思是真名。”
“在这块土地上,真名和顺口的名字有什么区别吗?我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就没用过真名。”
“几十年?!”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子,这块土地比你曾曾曾祖父大了不知道几十万个辈分,我这个位置少说都传了几百代上千代了。”
“不是……?”
“问题一会再问,告诉我你们两个叫什么。”‘视线’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和吴哲军再次面面相觑。
“我是吴哲军,一个军人。”吴哲军回答。
“怪不得……你我知道了,你呢,问题小子?”‘视线’看向我。
“一又。”我回答。
“什么?怣?”老人眼睛突然亮了。
“一、又。”我一字一顿。
老人的情绪显然平淡下去:“一又,嗯……有意思的名字,你真的叫这个吗?”
“应该吧。”我心不在焉。
“应该吧?”老人向我更近一步,“以前你叫过别的名字,是一字的吗?”
“我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是一字的,这个我肯定清楚。”
“唉,真可惜。”老人摇了摇头,“看你们这么有缘,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知道的我会给你们详细解答的。”
不等吴哲军开口,我便问他:“那我想问一个问题,嗯……我记得你说‘这座城市所居’,所以这里真的不止这一座城市?”
老人看我的眼神越发异样:“你确定你没叫过一个字?”
“我确定。”我对这个名字的问题感到不满。
“你和他一样,对语言这么敏感……确实如你所言,这个地方由不同的区域构成,如果你见过已知的地图的话,就会发现有些地方的地势落差大的不正常,比如一处平原再往前就会有一个落差高达上千米的雪山,就像每一块土地被随机拼凑起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