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居(1 / 2)

我离开那个岔口有好一阵子了,绿植逐渐从道路两侧冒出,那毫无生机的灰绿色并没有使这个世界活力多少,尽管它依旧在蓬勃生长。

步伐略有悠闲。老式的居民楼如同开门见山一般突然在巷子的拐角排山倒海,道路宽敞了一些,远处那道记忆中的铁架门和灰蓝色的自行车顶棚最先吸引了我的目光,远方路口的尽头,小卖部依稀的影子与不息人群的川流恍如隔世。

欢迎回家。

道路中充斥着记忆中唯一幸福的味道,院子对面的祠堂的大门与记忆中一样紧闭,斑驳的铁锁再也见不到那把能够深入其心的钥匙,陈旧的小院再也寻不回夕日奔离的人群。

车棚下,那把裂纹冗杂的木凳依旧规规矩矩地摆在一角,埋在车棚的黑暗中遥望着近在咫尺的光明,我将它拾出来,是时候回味一下记忆的温暖了。

无风,无云,薄雾飘荡,我重新坐在了这个位置。

曾经,这里阳光明媚,潮热的空气令人心头烦躁,虽鲜有人迹但不失温馨,永远落满灰尘的祠堂被那时还年轻的铁锁禁锢着,却锁不住那股神秘的神圣气息,让人难免觉得其中深藏奥秘,院内的大树独树一帜,阴影摇曳,待清风拂过时便传来沙沙悦音,伴随着几片绿叶的舞落,向世界表达着岁月的惋惜。

现在,浓厚的尘埃与世界融为了一体,我能感到我的鼻子发凉的同时难以呼吸,树阴不再生动,大树如同蓬头鬼影一般从院内探出脑袋,创造出了一片冰凉的黑色暗岛,昭日早已不再,沉寂将这份凝固真真切切地塑造成了这块熟悉的世界。

两侧狭长的空荡令我脊背发凉,天色正在向着更深变化,我才想起来这地方还有晚上。

是时候回家了,夜里太过危险。

伸缩门紧紧闭合,这是件好事,能够阻挡那些莫名其妙的黑气,有目的的追踪足以令我恐慌万分。

拉开一条缝,我轻易地钻了进去,将门复位,正对着我的那栋楼,是曾经发小的家。

什么时候了还在留恋……都已经阴阳两隔了,更何况怀旧是闲暇时间才能做的事。

我依旧记得,二单元五楼,那盏温柔的橘黄色楼灯,父亲曾让我坐在他的脖子上,我的幼小导致我即使伸长了胳膊也无法触及那看似温柔实际热情到足以烫伤的橘黄色,即使无法触及,我猜那时它也一定充斥了我整个棕色的瞳孔。

大哥……你上了楼之后再想好么?集中注意力……思想太过缥缈会让人落不了地。

左转,一直左转,直到顶楼白色的宽敞投到了我左手边的楼梯上,那么右手边就是我最为怀念也是最为永远的庇护所。

我按动把手,推不开。

记忆与现实,一门之隔,我背靠大门坐下,静等深蓝的降临,等待“他们”重新出现,足够幸运的话,我能熬过这个夜晚,不幸的话,我便要献身于这伟大的空寂之地了。

侧面高高墙壁上中囊括着一小片白皙的天空,这种死寂般的埃白让我有些难过。

为什么理想与现实总是一步之遥?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一把将我推到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上,而是让我将这条死路走到头,不仅路途如此坎坷,而且我也没有收获任何事物,没有造就任何成就,如同我这多年消耗生命的学习一般,上课,永恒的课程与习题,在毫无正反馈的勉强下挣扎多年,没有任何结果。

为什么只有我?

哈……到头来,走到这,剩下永恒不变的也只有我的自怨自艾了。

我的心头紧起来——深蓝降临了。

每次都是这样,挣扎着走到了终点,却无法迈出抵达终点的最后一步,如此宏高的现实彻底否定了我为之努力而遭受的所有苦难,我到底图个什么?

外面的世界逐渐响起频繁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同时经过,其实就是那群不存在的人从这条街走过,那群早已离我远去、莫名其妙将我抛弃的世界的人。

上天以戏弄我为乐,似乎所有人都以我于之求生的拙劣而开心,我是如何拼尽全力在苦难中频频站起,如何在次次被自己的生活以及莫名到来的苦难的击倒中起身,一步步走到终点面前,却因莫名其妙的鸿沟成为了巨大笑料的小丑,只能为后来居上的人呐喊助威,为他们祝福,然后站在原地,寸步难行,只剩下安慰自己:苦难是值得的,至少我还当了个引路人。

“苦难是不被接受的,苦难就是苦难,歌颂苦难不能带来什么,我们只有被动接受。”

那我到底是个什么啊?

我无力地垂下手臂,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在楼下响起,心如死灰。

我本以为她的到来还要一段时间,两道大门还能拖延一下我的死亡。

冰凉浸透全身,好似我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还死什么呢,反正都是被抛弃的垃圾了,再死还是什么呢……?

脑袋向后抵到大门上,能舒服些,双手摊开,右手食指被什么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