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得知石勒患了重病,立刻带了亲卫,从长安出发,昼夜兼程赶回京都邺城。
到了邺城,他连自己的王府都没有回,就直奔皇宫。
石虎风风火火闯进皇宫,看见躺在床榻上的石勒已经骨瘦如柴,他并不多言,扑通一声跪在床前,握着石勒干枯的手放声大哭。
石虎比石勒小十七岁,属于石勒的子侄辈,他自幼父母双亡,是石勒的父母把他养大的,年少时一家人很贫穷,都饱受离乱,石勒被人抓去卖身为奴,石虎和养母也就是石勒的母亲相依为命,散落在匈奴部牧马为生。直到石勒拥有自己的势力后才得以团聚。石勒与他可以说是情同父子、兄弟。养父母死后,石勒可以说是他惟一的亲人,他也知道,自己年少时怙恶不悛,若不是有石勒依靠和宽容,早被人剁了喂狗,看到石勒病入膏肓,想起小时种种,不禁潸然泪下。
石虎的眼泪深深打动了石勒,他觉得石虎如此至性至情,绝不会背叛自己。他让石虎把太子石弘,长子石兴还有几个儿子都叫到了跟前,嘱托后事。
石勒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反复叮嘱儿子们:“兄弟之间要团结,绝不可学那司马家的后人,自杀残杀而失了江山,”又指着石弘说:“你们都要好好辅佐他,共创大业,家族才能兴旺发达!”说这话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石虎,石虎心头一颤,连忙点头应允,石勒知道,在后辈中,石虎军事能力最为突出,见他点头,石勒稍觉安心。他对石虎说:“至于你,就好好向周公和霍光学习!”言下之意,要石虎尽心辅佐石弘。
自此,石虎在宫中住了下来,恨得衣不解带的侍候石勒的饮食起居,比石勒所有的儿子都要贴心,石勒的膳食用药、包括口谕传达、宫中守卫都由石虎一手操办,当然这期间的政务处理多由太子石弘处理,只有重大军情才禀告石勒,再由石虎传达皇帝的口谕。
期间,石勒的病情不见好转,大臣们想去探望,石虎却矫诏阻挡,说皇上不想见外人,只是皇子们偶尔得见,原来石虎见自己好不容易取得了皇帝的信任,怕有些大臣又趁机进献馋言,于己不利,故此阻止。
待到七月份,石勒病情更加严重,终于溘然长逝。石虎迅速把石弘及众皇子召来,商量如何安排后事。期间,石虎又假传石勒口谕,说光禄大夫程遐、中书令徐光散布流言,蛊惑人心,挑拨君臣关系,应该予以处斩。
石弘嗫嚅不敢言,看着周围甲胄鲜明的卫士和石虎咄咄逼人的目光,被迫下令将程遐、徐光逮捕入狱,等候审判。
文武百官听闻皇帝殡天,纷纷自发前来,准备吊唁。石虎让长子石邃带甲兵入宫,说是维持秩序,士兵们如雕塑一般挎刀整齐挺立在两旁,脸上透着冷酷的杀气。百官看了害怕,不敢多言,看了死者一眼就逃离了。石虎看了暗自冷笑,事情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石虎的一手主持下,皇帝石勒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举城哀悼,其陪葬品丰厚、棺梓用料珍贵、陵墓的修建恢宏气派,一切不输于晋朝任何一位皇帝。而实际上那座皇陵只是衣冠冢,石勒的尸体当夜就被秘密埋入山中,无人知晓地点,原来这是遵石勒生前遗愿,他知道自己平生杀戮太重,恐怕被仇人掘坟鞭尸。
丧事办完之后,石弘找到石虎,说自己性格软弱,威望不够,不足以担当领导国家的重任,愿意禅位于石虎。石虎不答应,说自己会尽心尽力辅佐石弘。于是,石弘即帝位,大赦天下。任命石虎为丞相、大单于,并加封为魏王,享九锡,另外划了十二郡的地盘作为石虎的封国,让他总理朝政,为摄政王,石虎欣然接受。
其实此时石弘知道,自己的处境与当初被曹操挟持的汉献帝差不多,石勒在世时,曾有意让石弘培植亲信,但石弘毕竟年轻,从政不久,根基尚浅。还有很多忠于石勒的将军,如石生、石朗、石堪还有逯明、支雄等将领,但他们大多领兵在外,在军中的威望也不及石虎,石弘想不当皇帝,去从头再来夯实根基,石虎又不允许。更重要的是,石虎只是专权,并没有明显的反叛举动,所以石弘希望通过封赏来安抚石虎。
相比之下,石虎的手段更为成熟老练。他先是假传口谕,矫诏逮捕了反对自己的程遐和徐光,防止他们密谋串联作乱。再让石邃带甲兵入宫,震慑了文武百官,让他们不敢与石弘接近,孤立了石弘。
另外,石弘说禅位给他,石虎坚决拒绝的原因,是怕落人口实,说自己谋朝篡位。石虎要的是实权,等完全掌控了朝廷,想要什么还不是水到渠成!
既然皇帝让自己总摄朝政,那石虎也不客气,他很快将原先的文武百官,以各种名义调到地方上担任闲职。再让自己的慕僚和亲信成为朝廷命官,担任重要的职务,很快,石弘在朝堂被架空,说什么都无人响应,大家都将目光投向石虎,唯石虎马首是瞻。
刘太后知悉石虎所作所为,深为皇帝石弘的处境担忧。恰好彭城王石堪回朝廷述职,石堪是石勒养子,屡立战功,被封为征西将军,在军中颇有人脉,刘太后便派人与石堪联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