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赶紧睡觉,别傻坐着了。”等楚母走后,老太太把东西放到炕上的小桌子上,“扑”地一口吹灭了煤油灯。
“哎”楚顷颐应了一声,和衣躺下。
整个屋子显得黑漆漆的,老太太的平稳的呼吸声很快传了过来。
明天要早起干活,本该好好睡一觉,但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袋格外清醒。
很多重生前的事在脑子里萦绕,挥之不去。翻了好几次身,依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重生前,每个晚上躺在床上,必做的事就是刷手机,基本能说,手机是助睡眠的。这年代,有钱的城里人能通话的也寥寥无几,何况是偏僻落后的农村。以前打开手机“刷刷刷”的习惯来这里已被改的差不多。
白天事比较多,忙碌起来也记不起玩手机,一到夜晚,辗转无眠,那感觉,就像电视剧上有人毒瘾发作一样,浑身难受。
总不会要彻夜无眠吧,楚顷颐长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装睡。
“妮子,赶紧睡觉,翻来翻去的干啥?”老太太刚要睡着,就被孙女几个翻身给吵醒。黑漆漆的夜晚,这妮子不睡觉弄啥子?
“没啥,奶,要睡了。”楚顷颐用手蒙着眼睛酝酿着睡意。
半天无果。
悄悄叫了声:“奶。”
没有回应,楚顷颐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再次喊了一声。这一次,老太太有了回应,但是没想象中的愤怒。
“奶,我睡不着呐。”
“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就能睡着了。”
“不行的,我试过了,还是睡不着”,楚顷颐轻微叹了口气,问道:“奶,你们平常都这么早睡吗,没有其他干的事吗?”
“这妮子说起胡话了,奶和你天天睡,干啥你不晓得。”楚顷颐看不见奶奶脸上的表情,但能想到她一定是带着些许疑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妮子有点不正常呢?
好像就是两个月前,某一天,一觉醒来,突然就懂了好多事,但同时也忘记了好多事。
有时间还得带着她瞧瞧大夫去。
问奶奶也问不出个啥,楚顷颐只得继续装睡。
胡思乱想了半夜,没敢再翻身,害怕吵醒老太太,什么时候睡着的全然不知。
早上是被母亲的鸡毛掸子“叫”醒的。
楚顷颐伸了个懒腰,想再来个五分钟的回笼觉,没想到,还没准备好,母亲的鸡毛掸子就又落下来了。
“赶紧起,就你这懒样,别说吃饭,吃屎都抢不上热的。”楚母双手叉腰,站在炕前,颇有建筑工地上监工的气质。
不情不愿地从被窝爬出来,双眼惺忪,摸索着去院子里洗脸。
凉水扑面,立马清醒了几分。
洗漱,吃饭只花了十分钟,当然,这是母亲在背后催促的结果。
用母亲的话说,楚顷颐是个懒驴,鞭子敲打上才会走。
母亲和奶奶还在厨房收拾,楚顷诚还没起。
在院子转悠半天,平白无故又挨了母亲一顿训。
楚顷颐闷闷不乐地跟着爷爷先出了门,到田里后,只有寥寥几个人,上了“装备”,就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十来分钟后,人才断断续续走来。
太阳很快出来了,不多会儿,背部就有了灼热感,楚顷颐擦了一把汗,脚下的豆苗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吱的声音,日头大,一成熟就得赶紧收,要不然全掉在地里。
周书记在各个地里巡视,遇见偷奸耍滑的,一顿骂是少不了的,严重点,今天的工分会被扣一半。
事关全家人的口粮,楚顷颐也不敢掉以轻心。
看爷爷似乎不知道疲累,她也继续埋头苦干。
脑袋里渐渐有重生前的记忆出现,她想起了很多人。她还不满一岁的女儿,不知道是否重生,还是正在等待重生到这个时代,和她继续母女情分。
想到这里,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本就是个极其感性的人,前一世,一有时间就喜欢守着小小的孩子。
这一晃,已经好多天没见她了。不知道女儿是否乖巧,半夜里有没有哭闹。
思绪渐渐飘远,冷不丁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爷爷,楚顷颐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过来,妮子,爷问几句话。”老爷子招手让孙女过来。
瞧着四下没有周书记的身影,楚顷颐才快步跑到爷爷跟前。
“爷,有啥事?”
“你奶说你想卖凉皮?”老太爷咳嗽了几声,稍微平静下问道。
“嗯,想试一下,成不成还不知道。”老爷子是一家之主,即使是没有把握的事,只要有了苗头,她都不敢匡他,只得一五一十地说了心里的想法。
“你就不怕被别人说是投机倒把?”说这话时,老爷子特意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