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贬谪他去塞北荒漠,又暗地里提拔他为中郎将,左果毅觉得,这是十多年的噩梦里,为数不多的正确事。
筹备了整整十年啊,倾国之力,孤注一掷,败了。梦中的繁华盛景,在狼罕胥尔山下,灰飞烟灭,成了永远的梦。
此战,人族元气大伤,几乎覆灭。花不多更是灭了林家,让五姓七宗兔死狐悲,把所有老本压在真武州上。
边塞的军民,还在苦苦等待援兵,并不知道真武州的突变,连秦九歌都蒙在鼓里。
左果毅眼中有些愧疚:“秦九歌。”
“元帅,为国征战,无论输赢,您尽力了,请用酒。”秦九歌恭敬的双手捧着金樽,大帐里,只有二人。
坦然将金樽接了过来,左果毅张口吞下这苦涩的酒,几粒晶莹的玉珠,落在地上粉碎。
“人族大厦将倾,天命?”左果毅茫然,他知道花不多进攻真武州的消息,日夜心急如焚。
“天无绝人之路,元帅宽心。请元帅振作士气,返回天圣神州调集兵马,将贼虏从五蕴州清除。”秦九歌恳求人族高层发兵,却不知真武州在那群人眼里更重要。
五蕴州丢了,人族至少失去半壁江山。真武州丢了,亡的是五姓七宗。亡家亡国亡天下,其实已经有了选择。
努力把心中的愧疚压下,左果毅决定的说道:“我会回去调兵的。不过国内困难,需要时间。”
“多久?”
“一年。”
率人从白登道突围回归,意味着国师欲骨朵,未来的几月内,将率百万大军南下攻城。
不足十万兵马的五蕴州,如何能挡山海族兵锋?
“好。”和左果毅跪坐在桌案前,秦九歌双手放在玄色袖袍内,面色淡然。
“一年,我秦九歌拼尽全力,扛了。”
秦九歌不为了人族的天下,只是不希望生灵涂炭,让之前的
努力付诸东流。侯大古他们,很信任自己,自己是为了他们和无辜的黎民而战。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如昼夜漫长,却不是没有希望。
心中的愧疚愈发浓了,左果毅闭上眼,他并没有把握在这个期限内,解除真武州的威胁。虽然在心中,这位左家家主,认为社稷比家族重要。
可别的势力,没有这种舍身为天下的精神。家族的荣辱,比国运更重要。很自私,很黑暗,很贪婪,也很现实。
得到秦九歌的亲口许诺,左果毅有些把握了。这个少年,屡屡在创造奇迹,完成了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大道五十,天地间,一线生机便在其中!
从坐席上起身,这位昔日的大元帅肃穆站起来,整肃了衣袍头冠,朝着天地四方拜了拜,祭奠此战逝去的英魂。
万万让秦九歌没有想到,左果毅拜了四方后,竟朝着自己弯腰拱手:“人族岌岌可危,望你帮衬,保我族千秋万世。”
认真点点头,秦九歌接过了这使命,坦然受左果毅一拜。受了这位大元帅的礼,未来三百六十五天,秦九歌会死死坚守五蕴州,不让敌国南下。
这是男人间的义气和精神,不需荡气回肠,便是这只言片语,一诺为终身之箴。
三拜后,左果毅起身,明显轻松不少。如果当年自己听从秦九歌的建议,把人族的兴起放在改革而并非和亲上,或许命运轨迹会截然不同吧。
下界飞升的修士,果然优秀!
“虽然我们人族惨败,但山海族也没有讨到好处。哪怕欲骨朵倾尽国力,进攻五蕴州的军队,不会超过百六十万。”
既然答应左果毅,秦九歌开始分析起五蕴州的局势。
“敌军十倍于我,但五蕴州上下同仇敌忾,这里每寸土地皆可以焦土作战,未必不能赢。镇北关是天下雄城,
以它为核心四面建立据点,能固守。”
说到这,秦九歌有点惋惜和痛恨。除了镇北关,还有临渔关、玉阳关镇守森罗族和青云族。结果为了和亲,人族把两座关卡拆了。
倘若森罗族和青云族出兵,那么三路大军齐齐攻城,五蕴州的守军疲于奔命,还能守得住吗?
进来议事的炼神宗宗主周显,满脸尴尬,闭着眼不说话。拆城这件事,还是他首肯的。
“回来的部队,我还能给你凑齐十万精兵。”左果毅说道,可惜杯水车薪啊。
周显问:“我很看好你的才能,不过未来的敌人,是十几倍之多,你靠什么作战?”
“因地制宜,随机应变。”秦九歌说出八个字,“另外,我要绝对的权力,可以掌管五蕴州所有军政和人事大权。”
在周显和左果毅眼中,五蕴州多半守不住了。只要在击退花不多之前,能挡住敌国南下,就是天大的功劳。
没有价值的五蕴州,留给秦九歌折腾吧。
“好,我立刻下军令,以五姓七宗之旨意,加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