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珩摸着他的脑袋,眼中满是伤感,“四年来还未曾与你说起过,当初我们正要穿过阙尘大陆界域之时。
此域的界域壁垒之能太过强悍,无法让爹爹的真身穿过,不得已真身只好把爹爹分离而出,带你身落于此。”
‘咳咳咳’
太一珩声音有些虚幻起来,惨白的面上朝着他一笑,“所以爹爹并不是真的身陨道消。”
抚久泪雨朦胧,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太一珩明明有那么高的修为,却依然对着那人的追杀视而不见。
因为真身还在上尘之界,分身的修为虽在游元境(此界之顶),可是却无法发挥真身实力的百分百。
不然区区一战?怎么会使得他这般虚弱。
抚久此时眼睛红得像兔子,手在不断使劲攥着太一珩的衣袍,生怕他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太一珩见他如此,鼻间不禁一酸,不经意的拭去滚出眼眶的水花,随后抬手亦拭去他脸上挂着的泪珠。
“这两年爹爹一直防着尢祈苍的到来,可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那人亦是分身,此般估计在上尘界的真身亦已然知晓,不过此方界域壁垒无法易破,没那么快寻来,此后你可安心待于这方界域。”
“此后若是要出这绝重崖谷,记得带上星石去找太叔一的老祖,太叔无尽定是会把出谷之法告知于你。”
“爹爹知你自小天生聪慧过人,一些事情未必能瞒得过你,该你知晓的时候自会知晓,不必上赶着,知道吗?
且你自生来从未一人独行过,也从未与这世间之人打过交道,游历之时心眼记得长着点。”
“原本打算于日后带你游行于这方大陆之时,再慢慢教于你,但终究爹爹还是未能算过这方天道。”
太一珩心中冷笑。
若非天道之算,尢祈苍怎可能入得这绝重崖谷。
‘咳’
血色从太一珩嘴角缓缓流下。
“爹爹!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你能不能别丢下抚久?!”
太一珩握住他的手,阻止他手中输送的元力,“莫要浪费,早已无用,爹爹体内的筋脉已经破败,身躯亦要消散。”
话音才落,太一珩的身躯开始虚化,从脚开始消散,化成星点消失于空中。
“爹爹!不!”
“呜呜呜……”抚久摇着头,嘴里一直呜咽着,声音嘶哑,“爹爹,你怎么放心小抚久一人在这方大陆?!不要!”
双手死死抱住自家爹爹的腰。
太一珩垂下眼,最后抬起手遮住他的眼睛,逐渐虚化的手仍能感到湿润传来。
“小抚久乖,在上尘之界的爹爹会好好的,会好好的等着我们家小抚久,寻回归处。”
话音一落,太一珩的身躯已然归尘于天地之间。
“爹爹,不要啊!”
“啊!!!”
没了支撑,抚久脚下一个踉跄倒地,连滚带爬企图要抓住消散的星点,可只扑了个虚空,摔倒于地。
“爹爹,呜呜呜……”
抚久跪地蜷缩身子,手心贴着脸,任由眼泪肆意流淌着。
四年前,青一珵好像也是这般,而今还在这是般……
双手无力地捶着地面,眼中的悲痛快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心头滋生的恨意渐渐覆过无力感……
尢祈苍!
血与恨之仇,我抚久必当奉还!
一道血色从他眼中划过又快速消散。
暮色下沉,抚久跪着不动,
朝至而升,坐着抱膝无言,
星至碧空,仰面朝天,
日月轮转,迎朝暮往。
三天之时,小小的身影就在这弥漫着悲伤的残地之中不言不语,滴水不沾。
抚久睁开双目,眼中皆是红血丝。
睁开又闭上,这三天他早已把所有的泪流干,已聚不起一丝雾气。
深深吸了一口气,侧头望向遥远的天际晨线,澄色的圆日划着云雾冒出了圆圆的边角。
从此人间被点亮。
双手撑着地,躺了三天,有些僵硬的身体随着起身,骨头‘咔咔’一响。
定定朝着东方的看去,破云而出的金红,扬扬而洒的暖意。
映放眼眸之中的那轮金乌逐渐升华而起,夺目而耀。
日出雾露馀,光赫赫起,千万山照乾坤。
云绕山成烟,欲聚而风起。
抚久眯了眯眼,右手微起遮住眼前耀璨的明亮,手指慢慢收紧,以持剑的姿势。
“长青,来。”
长青落于手中,抚久感受着长青剑柄带来的冰凉感。
剑起,凌空而破,身一拧,剑光划过一道长弧。
执起长青,在掌中,亦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