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山前,白云生方才发觉此山之高绝。
他不作犹豫,绕过前山,只见一挂瀑布轰鸣而下,山里长满了一种奇怪的树,树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花在不停地盛放和凋零。山上殿宇星罗,全部透着一股阴森之感。
但这些都已经不在白云生眼中了,因为他依然没有发现生人的气息。
那些宫殿仿佛一座座牢狱,一如他的内心,关押着令人惴惴不安的黑暗。
“轰!”
无名之火葬送了两座巍峨殿宇,滑落的山石激荡在磅礴的山脉中,荡起阵阵回声。
白云生飞上山顶,悬在那座最庞大的神宫面前。
“万妖殿?为何一只妖都没有?真是浪费了这地方!”
“呼!”
白云生周身忽然燃起龙卷大火,他信手一挥,火海顿时将神宫化成废墟灰烬。
仍未息怒的他瞬移到山脉之外,冷血的双眸盯着眼前这座庞然大物,冰冷的白光在他身上凝聚,转瞬间,天空中仿佛现出了一轮悬天的寒月。
“嘭!”
就像不经意间捏碎了一只茶杯,这座高无顶、绕无边的雄伟山脉在刹那间崩碎。
天地震动,云海翻腾。
一块块巨大的山石仿佛雨点般坠落,砸地的轰击声蔓延了足足千里之外。
很快,一座擎天巨脉就成了一滩碎石。
“我
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能复原!”
白云生咬牙切齿地说完,随即在空中坐定,瞪着双眼静候来日。
第二天,白云生睁开眼的时候却已经躺在了地上,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睡着。
顾不得多想,他迫不及待地起身眺望远方,顿时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那座山脉依然擎天而立,四周依然黑石遍布,一片死寂。
“啊!!”
突然,白云生的额头里传来阵阵刺痛,猝不及防地将他疼晕了过去。
这像是一场无止境的嘲弄。
纵然白云生有了乱神祸世的力量,但在这场永远都醒不来的梦里,再强大的力量都只是梦中的摆设。
再一次醒来时,白云生已置身在一座被烧焦的山脉脚下,似乎每一块石头都冒着热气,闷热又干燥。
他脑袋的胀痛感又重了一层,但眼睛仍能认清山门上写的字:
“天帝山···这都是些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然而没有声音能回答他心中天大的疑惑,这里同前几个地方一样,除了山河树木,没有任何移动的活物。
难道这就是无间地狱的惩罚?
白云生终于又想起来,自己还身在冥界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但即便想到这里,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离开。
破坏与毁灭,归璧与重生就这样不停地在白
云生手中循环。
狱法山,荆州,小弥天,湖州,水云天,凉州,巫云山,黄石镇,青丘山,招摇山……白云生从一重重梦境中醒来,又在一次次疼痛中昏睡。
越到梦的后面,白云生脑袋里的那个东西敲得越来越激烈——他甚至已经不能随意挥手灭世,只顾蜷缩在某个地方捂着头痛苦地呻吟,任由体内磅礴的业力倾泻而出。
一次次破碎,一次次重建。
白云生忍受着剧痛无比的额头,在一重重梦境中疼得死去活来。
他脑袋里想出来的东西闹得越来越厉害,但他的头却像是灌了金刚一般,固若金汤。
狼牙岭,失界山,龙魂域,灵隐窟,兰陵镇,月亮丘,江州,葬龙渊,海神宫……白云生跪倒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面前,在暴烈的疼痛中昏死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然而梦依然没有结束。
梦中。
“你来啦。”
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流进了白云生心里,仿佛久旱的大地逢了甘霖,让他整个心狠狠地一颤。
白云生立刻转身看去,只见一道白色的倩影盈盈伫立,白衣如雾青丝如雨,清眸剪水面似莲花。
女子微微颔首向他走来,明亮的双眸漾着款款柔情:“云生,你来找我了吗?”
“你,你……”
白云生看着眼前无比熟悉又
完全陌生的美人儿,一时口齿失灵。
女子又柔声道:“我是雪儿啊,云生,你怎么了?”
“雪儿,雪儿,雪……”
白云生嘴里轻轻碎念着,眼神里中露出了一丝熟悉的温情,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双手抚向女子雪白的脸颊。
噗!人影手触即碎,梦境瞬间轮转。
“云生,该吃饭了。”
“云生,该起床了。”
“云生,该去砍柴了。”
“云生,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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