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对不起啊，我差点儿害了你，还好……”

“是我差点儿害了你才对。现在又害了那王光复和华山派，我也是遇见谁就祸祸谁。”

“不不不，那不过是世人的偏见。”徐子凡连忙说道“您让那王光复拜我为师，也是为了保全我，这我能看出来。而且就如师伯所说，即便是株连九族，也不该有师徒这一说。”

“师徒？”哪知林雨辰又是冷冷一笑“我不是‘武仙’的传人吗？”

“哦，是我失言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软弱，特别无能，特别卑鄙，简直是个懦夫，是个叛徒，是个蠕虫。”

“不不。”徐子凡当即是坐直了身子，看着林雨辰，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我想当年你在幽灵贼府中，遇见了川中一窝贼，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折磨，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难免会委曲求全……”

“你的意思是我为了苟活，所以认贼作父？”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幽灵贼府是天下第一禁地，川中一窝贼又是江湖头号恶魔，他们手段残忍，无恶不作，你……”

“你是说他们逼我的吧，那我要是告诉你说

，自始至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或者说是我求着他们，让他们收我为徒，教我武功的呢？你又怎么想？”

“这？”徐子凡一愣，林雨辰的话着实是完全出乎了徐子凡的意料“臭泥中生莲花，采莲花而不取臭泥。”

“臭泥？莲花？”林雨辰不禁转头，瞥了眼徐子凡“那可是我的师父，你的师祖，你说他们是臭泥？”

“啊？”徐子凡又是一愣，连忙起身跪倒在地“是我失言了，失言了。”

“好了，我也没说你什么。起来吧。我有时候就想你到底是因为我们俩差着辈儿，你下意识地尊重我呢，还是说纯粹是害怕我呢？”

“我……”徐子凡却是有些为难。

“诶，不说这些了。不过你刚才那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了，‘臭泥中生莲花，采莲而勿取臭泥’？这是东晋高僧鸠摩罗什的话吧？”

“是我卖弄了，而且也失言了。”

“你不是儒生，侠客吗？怎么还拿佛陀的话来糊弄我？”

“啊？偶尔听来一句，随口一说，也没多想。”

“那就说明你觉得这句话说得对。”林雨辰说着便又转过头看着茫茫的天空“但是我更觉得近朱者

赤，近墨者黑。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师父，其实你不需要那么在乎别人的说法。”不待林雨辰说完，便听徐子凡连忙说道“您虽然是川中一窝贼的弟子，但是这一路而来，您的品行和所作所为，是没人比我更清楚的，您心底善良，为人正直，嫉恶如仇，而且重情重义，绝不……”同样，徐子凡话未说完，便就愣在了原地，看着再次转头，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林雨辰，那眼神，那表情，徐子凡直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师父，是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了吗？”

林雨辰摇了摇头，冷冷一笑“哼！没有，只可惜我想说的是，我是那近朱的赤，生于麻中的蓬，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可是你却把我当成了近墨的黑，在涅中的白沙，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

“这？”徐子凡看着林雨辰，是面目扭曲，一脸尴尬，同时心里亦是扭成了一团。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嘲讽，很滑稽，很骇人听闻？”林雨辰又是微微一笑，看向了远方“你们是不是觉得他们一定是那种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人，长得是青面

獠牙，一言不合就会将别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平时以杀人为乐，而后唯利是图，不仁不义，为了生存什么都干的出来？然后我，也一定是有一个极为悲惨的过去，九死一生，朝不虑夕，所以心理扭曲，手段残忍，一定会成为江湖败类，武林大害？”

“这……”

“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而且说来也没什么意义，但是我还是得说，我诸位师父，我觉得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最善良，最重情重义的人，我也不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会杀人，还杀了那么多人，但是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进幽灵贼府，选择拜他们为师，不过不同的是，进去之后，我就不会再出来……哎！不出来也不行，还好这次我出来了。”

“师父，我刚才……”

“没什么。我就是无聊，随便抱怨了几句，也不是因为你刚才的话，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幽灵贼府看看……你是不是又不想去？”

“不是不是。”徐子凡连连摆手道“其实，其实有些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也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

“然

后发现他们其实就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坏人，你就不顾一切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是不是？”

“啊？”徐子凡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