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了解自家这位小郎君了,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不管是名声还是学识,在外都是有口皆碑的谦谦公子。
可他的野心与抱负,却比谁都深不可测!
少年没在乎管家的劝解,只是笑笑道:“周家早就走到头了!就算三年后我能够金榜题名,可以周家如今的底蕴,再往上走……难啊!”
“可是……”
管家还想再劝,却知道小郎君这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哈哈!”
书房里,忽的传来阵阵笑声。
少年眸光一闪,拳头砸在手里,笑道:“成了!”
接着,岳明推门出来,周文贵跟在身后,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留下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话。
“老夫虽浑噩半生,却也自问不缺忠义!岳家的冤屈不会蒙尘,就算老夫不行,也总会有人站出来,为岳元帅秉持公道!”
“晚辈多谢周公仗义执言……”
岳明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道了声‘告辞’后,在管家的指引下离开,走过月亮门后,却被少年拦下了脚步。
“岳兄留步……”
少年笑着上前,先一步自报家门道:“在下周驰,有心想要交岳兄这个朋友!若不嫌弃,可愿别处一叙?”
“见过周小郎君。”
岳明客气的拱了拱手,道:“能被小郎君看重,实乃岳某荣幸!在下哪敢推辞?”
他不知道周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或许这是周文贵事先授意的……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去也得去了。
周驰并没有选在家里接待岳明,而是选了个略微偏僻的小酒馆儿。
西湖河畔,北风萧索。
冬天的临安城虽含有大雪,但依旧挡不住西湖别样的风光,落叶枯草漫连天,令人别有一番感触。
安静的小酒馆里,两个少年对视而坐。
可不知为何,岳明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些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和阔别已久的重逢。
“岳兄可知,秦桧之死也许就在这两年了。”
周驰上来就直奔主题,干净利落的方式,让人有些不适。
岳明心头挑动了几下,语气淡然的笑了笑:“年纪大了,自然就会死,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他身患头疾多年,这些年也拜访了不少名医,但都无良药根治……”
“所以呢?”
岳明不慌不忙的抿了口酒,好似并未放在心上。
但周驰觉得,他这种淡定多半是装的……
秦、岳两家的仇怨,早就是你死我活、注定无法共存,
尤其岳明如今破局成功,他更该在乎秦桧的近况。
“倘若秦桧死了,岳家的平反之路,将会更加顺遂。”
“……平反很难吗?”
岳明依旧淡然,一口干掉那碗浑浊的黄酒,话锋一转:“周兄怕是不长在这种地方吃酒吧?是觉得有失身份,还是觉得这种低劣的食物,让你无法下咽?”
“……”
周驰微微皱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接着,他眉头舒展了一些,淡淡道:“珍馐美味吃得,粗糠淡饭也能吃得!如此,人生才算是完整。”
“不……”
岳明忽的笑了,摇摇头道:“我是想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秦桧死不死我不关心,但他犯下罪行,却必须要他自己来承受!”
“你在做梦!”
周驰似乎不胜酒力,脸庞微红道:“即便有一日岳家平了反,但秦桧也不会因此身败名裂!至少在陛下活着的时候,一定不会!”
谁会愿意主动打自己的脸?
更何况是皇帝!
如果秦桧主动承认了自己残害忠良的种种罪行,那同时也说明,任其‘胡为’的赵构,是个十成十的昏君。
所以周驰有些轻蔑的笑笑,觉得这个‘岳家子’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也不知他
是怎么口灿莲花,才说服了父亲帮忙‘牵线’的……
“事在人为!”
岳明没理会周驰的态度,傲然道:“当年宋祖‘黄袍加身’之前,可曾想过自己有天,会成为这天下的共主?”
“你凭什么?”
周驰微微皱眉,眉宇间的锋芒比岳明更盛!
若单论‘骄傲’两个字,岳明觉得自己在周驰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了,这才是真正目空一切的狂!
那种‘视天下枭雄为草芥’的气势,都不用刻意表现……
这种人一看就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岳明越发觉得这少年有趣了……
他更想看看,如此桀骜不驯的少年,到底是真的怀才不遇,还是自命不凡!
迎着周驰傲然的目光,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