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翠娥拿着合同,手都在发抖。
“大嫂……我们厂子一个月最高的生产量也才五六千条腊鱼,你怎么能和人签订一个月十一万条腊鱼的订单?”
“十一万条?”刘贵美懵了。
她连忙抢过合同看了又看,上面的字她不认得,但是订单量后面的数字她数了又数,“个十百千万……十万……”
110000,两个1……
刘贵美脸色煞白,“不对啊,我明明看了是四个0,一个1,刘姐也念给我听是一万条啊……我想着我们仓库里还有点存货,这个月再凑点出来,没问题……”
“到底是一万还是十一万?”郝爱妹喃喃地问。
江一龙沉声道:“大嫂怕是被别个骗了。合同上面规定要是我们一个月拿不出十一万条腊鱼,要赔付违约金十万……”
“什么?!”江大龙、江甲龙、郝爱妹都惊得好像被雷劈了一般。
十万,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
江大龙气得眼睛一瞪,伸手就给了刘贵美一个耳光!
“你个败家女人,是不是要害死渔业厂!”
“你大字不识一个,哪个要你自作主张,跟别个签合同?!”
江大龙越说越气,一脚要朝刘贵美踢过去。“你这个背时婆娘!”
江甲龙和江一龙连忙拦住了他。郝爱妹也挡在了几人中间。
“哎哟,不要动手!”
“算了,老兄……”
刘贵美挨了一巴掌,嚎啕大哭。
“怪我,什么事你都只晓得怪我!我还不是想给厂子揽点生意啊?!”
江大龙怒骂:“你自己几斤几两未必你不晓得啊?哪个要你揽生意?你以为你是小谢啊?你认得几个字你就敢签合同啊?脑袋里只晓得享老板娘的福!你不看看你有这个本事没有?”
“好,要的!一天到晚什么都是小谢好,我没用!我屁点的事都办不好,我一想搞好点就惹祸,好,我去死要的了吧?!”
刘贵美想起自己好心留的腊鱼害的厂子丢了大单,招的人又偷了厂子的火焙鱼,现在自己签的订单还被人下了套。自己真的没点用。
她越想心越凉,一把挣脱郝爱妹,就要往渔业厂外面的码头跑。
谢翠娥脸色为难,她赶紧拖住了刘贵美,“大嫂,你冷静点。”
“你莫拦我,我没用,我比不上你。等我去跳河,我去死,他们就满足了……”刘贵美哭着挣扎。
禾滩上玩耍的板栗、毛毛、圆圆、乐乐和雨生几个小孩子听见办公室的动静,吓得哇哇大哭,哭着闹着要找娘。
一时间,办公室内外哭得哭,叫的叫,吵成了一团。
“好了,莫闹了要的吧?!”
江甲龙猛地摔了个茶缸,烦躁地打断了屋里的哄闹。
“喊打喊杀有么子用?要死要活有么子用?!”
郝爱妹连忙哄了哄板栗和毛毛,让他们带着弟弟妹妹去一边玩。
板栗不肯动。
他今年已经快十岁了,懂事了。现在爷打娘,他心里不好过。
郝爱妹叹了口气,跟谢翠娥说了一声,索性带着五个细伢子先回家。
江一龙心里沉了沉,但他还抱着最后的希望,“大家莫急,我给这个刘老板打下电话,看看能不能取消订单。”
江一龙按着合同上留下的电话打了过去,然而打不通。
他不死心,又连打了几个,依然无法联系对方。
谢翠娥问:“大嫂,你晓得那个刘老板住哪里不?我们去找下他。”
刘贵美抹着眼泪气恨地说:“那个人是刘姐的亲戚。是刘姐骗了我,亏我还那么信任她!”
刘贵美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冲冲地冲出了门,“我要去找她算账,我要死也要拖着她去死!”
江家兄弟生怕刘贵美出事,跟在她身后去了刘家。
昏黄的灯光下,刘姐夫妇和婆婆一家正在吃晚饭,其乐融融,言笑晏晏。
刘贵美“啪”的一声推开房门,沉着脸就往饭桌旁边冲。
刘姐正在招呼婆婆吃菜,见刘贵美进门刚想打个招呼,就被刘贵美一把薅住了头发,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叫你害我!叫你害我!”
刘姐丈夫方亮和她婆婆都懵了,碗筷都来不及放,连忙拉架。
“哎哟做么子?这是做么子?”
“有话好好讲!”
江家兄弟和谢翠娥也赶紧来拉人。
刘贵美撕扯着刘姐的头发不放手,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好你个姓刘的,亏我把你当姐姐看,你就是这样子害我的!你良心被狗吃了?”
刘姐莫名其妙被兜头一顿打,心里也来了火气,“你发癫啊?癫狗跑到我屋来咬人!你以为我好欺负?”
江大龙抱住刘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