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发本来想带着弟弟沿长江顺流而下,到江浙地区找个安静的地方打鱼。
途经安庆的时候弟弟水土不服,再加上连日奔波,受了惊吓,发烧生了病。柳大发顾及到弟弟的身体,便带弟弟上了岸,在安庆租了个小房子陪弟弟养病。
有一天他偶然听到有人说安庆有个造纸厂正在招工,工资给的还不错,虽然比不上他打鱼旺季的收入,但至少稳定。更重要的是,弟弟年纪小,不能跟他一样每日里风餐露宿。
柳大发脑壳活泛,又勤劳肯干,他进了安庆造纸厂后,没多久就学会了造纸的那一套流程,慢慢地又做成了小组长。
后来造纸厂改制,原先的一些股东因为纠纷陆续退出,柳大发眼光独到,为人精明,他觉得这是一个挣大钱的好机会,便利用当初渔民凑的几百块钱,又破釜沉舟地卖掉了连家船,凑了三千块钱入了股,成为了造纸厂的一名新股东。
刚开始造纸厂也挺艰难,后来“价格闯关”浪潮风起云涌之时,造纸厂的卫生纸大卖,就连原先囤积的卫生纸也被抢购一空,造纸厂就此起死回生。
然而后来又遇上了原材料上涨,经济萧条,造纸厂的发展又陷入了低谷。
柳大发又看准时机把手里的股份卖了出去,拿着钱回了洞庭湖。
他回来一个是有“衣锦还乡”的想法,二个在他心底哪怕他在外面漂得再远,混得再好,洞庭湖始终是他的家,他的根。他决定回乡,回到洞庭湖畔,开办属于自己的造纸厂。
柳大发作为回乡创业的青年企业家受到了各乡镇的热情接待。
肖红兵也参与到了接待和陪同柳大发的行列中,甚至他还以江家开渔业厂为例子,说明他们东湖村的建厂条件多么优越,民众多么配合等等。只可惜,柳大发还是没相中东湖。
经过几天的筛选,柳大发最后把建厂的地址选在了东湖村下游不远处的群力村,也是杨主任工作的地方。喜的杨主任笑眯了眼。
选址、动工,柳大发没有用村里原有的房屋,而是重新建造了几间新厂房。
洞庭湖上的渔民们一见柳大发的架势,纷纷感慨,“这才是大老板的气概。哪像江家,租了个破仓库就称开厂了。”
“开了厂又怎么样,还不是天天打鱼的渔民?哪像柳大发,人家连家船都卖了,这才是真正的离水上岸。”
渔民们对于江家兄弟和柳大发创业的态度截然不同。
江家兄弟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土生土长的渔民,和他们并无区别。而柳大发曾经孤身一人去灭过水匪,在他们看来大难不死就是英雄。这位英雄在外地发了财,衣锦还乡,如今又在岸上建了大厂,这不光对他本人,还是渔民群体都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群力村给柳大发拨了间空房当作临时办公室。
柳大发正在办公室里休息。他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喝着茶,哼着小曲。
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在给他汇报工作。这是柳大发特意请的秘书罗文浩。
汇报进行到一半,于黑皮和王顺子来了。
“大发哥……”于黑皮和王顺子一人拎着个袋子,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几年不见,再次登门拜访,难免有些生疏。
柳大发一见了二人,连忙把腿放下,热情地招呼,“哎哟,黑皮兄和顺子老弟来了呀,快坐坐坐!”
柳大发头也不回地对罗文浩摆了摆手,“好了,其他的你看着办吧。我要招呼我兄弟。”
说着对于黑皮和王顺子笑了笑,“才毕业的大学生,不懂事,没有眼力见。”
于黑皮和王顺子一见柳大发还和几年前一样熟络,顿时放下心来。
“大发哥都能请大学生做事了。”王顺子竖起了大拇指,赞道:“有本事。”
柳大发哈哈大笑,端起公道杯给于黑皮和王顺子倒了杯茶,“大学生有么子了不起,还不是要给我这个文盲打工。”
“那是,那是。”
于黑皮和王顺子陪着笑。
于黑皮从拎来的袋子里取出一罐子茶叶,笑着说:“听讲大发哥现在喜欢喝茶,这是今年刚出的君山银针,我是个粗人,也不懂,听大家都讲好,大发哥尝尝看。”
王顺子也麻利地掏出一个礼盒,笑着说:“我晓得大发哥在外面见惯了好家伙,特意准备了一些家乡口味,大发哥再尝尝鲜。”
柳大发脸上堆着笑,假意拦了拦,“两位兄弟这是做么子咯?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要讲究这些虚礼哦?”
“应该的,应该的!”于黑皮笑着说,“大发哥赚了大钱回来开厂,我们作为兄弟的也脸上有光。”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柳大发笑得十分爽朗。
于黑皮和王顺子又和柳大发聊了聊过往,叙了叙旧,终于王顺子扯到了正题。
他试探地问:“大发哥这个厂子要建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