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霜寒露冷,秋风萧瑟,黄叶飘零,写不尽的诗意。
杨凡最终选择沈从一。
丁茂固然好,国子监祭酒,天下文人的目光凝聚点,能与他攀上关系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儿。
可就是因为这样,杨凡才没有选他。
牵扯的人太多,就表明风险异常大。
相比之下,沈从一品级虽然低于丁茂,可他是日日陪伴君王太子的人。
并且他牵扯的人相对就少了,没人会主动招惹他,都是人家巴不得等到他能上门拜访一次。
最关键的是……有啥事儿的时候,沈从一去太子皇上身边提一句就比别人进谏十几次有用的多。
“你当真要去拜师,你不怕于夫子知道后会不开心吗?他之前这么看重你。”
王玄策不理解,为什么之前沈从一追着他收为门生,他不同意,现在他又带上东西登门拜师。
实在费解。
杨凡也不屑于解释,以王玄策的脑子,也不会思考张崇以后的报复等等问题。
实际上,拜沈从一与拜于夫子没有什么区别,他俩都是一家的。
因为是拜师,所以叶芸娘并没有跟着,而是与王玄策一同待在四门学内。
王野怀抱六礼,背着一个大木盒,问道:“少爷,我们不事先递交拜帖吗
?”
他之前一直在白云山,自然不知道最近这些事背后的隐情。
“于夫子一直想要收我为门生,沈大人是他的女婿,自然早早地就知道这件事情。”
“而且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杨凡随口搪塞两句。
“少爷真是深藏不漏啊,大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王野不知道沈从一为此事专程去找过萧文姬。
清晨,薄雾弥漫街头,一主一仆顶着寒风前行。
沈从一常年在长安,很少回洛阳,所以在洛阳并无房产,一般都是居住在老丈人家中。
于夫子家住在城北,从四门学走到他家需要半个多时辰。
薄雾散尽,两人到达目的地。
红漆朱门,浑厚气派,彰显身份。
左右两座石狮,精雕细琢,气势磅礴。
唯独是看门的门童,面露不屑,正上下打量杨凡。
哪儿来的小子,一大早的就要来送礼。
门童走下台阶拦住杨凡,问道:“哪儿来的?”
“在下杨凡,西门学学子,今日前来……”
“回去吧,夫子累了,不见客。”
门童挥挥手,转身走上台阶,坐在门旁的石墩上发愣。
杨凡举手拦住冲动的王野,莞尔一笑:“杨凡求见沈大人,劳烦小童前去……”
“沈大人也是你能见
的吗?”
门童吧唧一下嘴,指了指一旁的门槛。
“你知道太学每天要来多少人拜师吗?”
“四门学我还没见谁好意思过来,你是头一个,寒门弟子,好好读书就是了,整日想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门童老气横秋的教导起来。
说的兴起,他掏出一张纸,打开递给杨凡,说道:“这上面一个点就是一个拜师被赶出去的人,你想好。”
杨凡扫了眼密密麻麻都是黑点的纸张,将其折好递还,恭敬道:“麻烦了。”
“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对,这也是一句好听的话,我得记下来。”
门童掰着手指头转身推门进去,关门时,他皱眉看了眼杨凡,满心疑惑。
“少爷,为什么不让我上去打他,目中无人。”
“我是来拜师的,不是找事的,你怎么老是这么冲动。”
杨凡瞥了眼王野,站直了身子,双手后负,默默地等待。
太学的人都来找于夫子拜师,可见沈从一多么受皇帝喜爱。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杨凡面色平和,倒是王野,眉头紧皱。
来拜师的,又不是来受罪的,去敲门不就好了?
非要在要在这里等着。
吱呀。
朱门开启,门童顶着哭红的眼睛站
在门口,杏眼圆瞪,可想到于夫子刚刚的训斥,他又不敢发作。
“沈大人在忙,夫子叫你先过去。”
看他委屈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怠慢了杨凡被于夫子训斥了。
王野在一旁不住地憋笑,最后还是没忍住,大笑起来,气的门童小脸通红。
绕过二道门,进了庭院,东西两边角落种着梧桐,树下一名老者正在清扫落叶。
“夫子在西厢房,进去吧。”
门童抬手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