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大摇大摆的进了东宫。只象征性的给朱允炆行了个拱手礼。臣子面见储君,按照礼法是要行三拜九叩大礼的。
蓝玉看到常歌,问朱允炆:“皇太孙,圣上把常歌调到你身边了?”
朱允炆回答:“是啊,上晌刚下的旨意。”
一年前,蓝玉在河南伏牛山炮制了那场“假行刺,真栽赃”,常歌查明真相后没有将此事禀报洪武帝,而是只告诉了太子朱标,蓝玉逃过一劫。故而蓝玉很领常歌的情。
蓝玉笑道:“常镇抚使是朱明皇族的老家奴了!精明干练,忠心耿耿。有他常伴皇太孙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蓝玉在储君面前自称“我”,而非称臣。在他内心深处,根本没拿朱允炆当什么储君。只把朱允炆当成了一个不成熟的孩子。正是这种想法最后害得蓝玉丢掉了性命。
蓝玉又看了一眼黄子澄:“皇太孙是在跟黄伴读议政?”
朱允炆认为蓝玉是自己人,没有什么好瞒他的。就道:“是啊。我正在跟黄先生商议未来削藩是否可行。”
听到“削藩”二字,蓝玉眼前一亮:“皇太孙虽然年轻,却睿智过人!的确该削弱下藩王
的势力了!藩王拥兵自重,在藩地简直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藩地的武将、地方官也都依附于他们。我读的书不多,却知道汉时有七王之乱、晋时有八王之乱。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应该削去藩王的兵权、财权。让他们回京做个安逸享乐的闲散王爷!”
朱允炆微微点头:“凉国公的见解,跟黄先生相同。”
朱允炆此话一出,蓝玉立刻高看了黄子澄一眼,心中生出拉拢之心:“黄伴读是殿试的探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早就想结交了。改日有空,到我府上吃酒如何?”
黄子澄拱手:“多谢凉国公抬举。”
蓝玉笑道:“你这话就见外了。咱们都是皇太孙的人,本就是一家。”
常歌心中暗道:我一会儿得提醒下黄子澄,绝不要跟蓝玉搅合到一起去。
蓝玉终于亮明了此行的目的:“皇太孙,按照咱大明的规矩,储君是要总领六部政务的。我想圣上不久就会给您旨意,让您监管六部事宜。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都是些有大才干、大德行的官员,希望到时候皇太孙跟吏部打个招呼,外放他们做地方官!”
蓝玉这几年的手
伸的太长了。把控了明军不说,还将手伸向了地方。
说完蓝玉直接起身,走到朱允炆面前,递给他一份折子。
朱允炆拿起折子看了看:“山东海盐转运使、浙江按察使、湖北参政、云南铜政使、福州知府。全都是些位高权重的实缺啊。按规矩需要吏部进行部议,再请旨。”
蓝玉有些不耐烦:“您是储君,您要用谁何须什么部议?跟吏部说一声就是了!至于圣上那边嘛,你初做储君,圣上给你树立权威还来不及呢!绝不会驳回你的意见。”
蓝玉有些想当然了:我一个做长辈的,来找你要几个官儿,你总不能不给面子吧?再说了,这些人都是我的人,我的人就等于是你皇太孙的人。
蓝玉忽视了一点:朱允炆虽然年少,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智慧。自古人事即政治,官职是朝廷的名器。朱允炆怎么可能像过家家一样随便授予他人?
朱允炆表面上没有拒绝蓝玉:“好,那这份名单就先放孤这里。”
蓝玉又道:“还有件事。五军都督府直属的亲兵二十六卫,已经有六年没涨过饷银了!皇太子应该跟户部、兵部打个招呼,给他
们加两成饷银!”
朱允炆粗略一算,问:“涨两成饷银,一年就要多支出四五十万两吧。”
蓝玉有些发急:“如今国泰民安,国库充盈。涨上个四五十万又如何?你初登储君之位,就给卫戍京畿的袍泽弟兄们加饷,袍泽弟兄们还能不念着你的好?一旦今后藩王真的作乱,那些袍泽一定会拼死为你效命平叛。”
朱允炆心中暗道:凉国公这是在撺掇我拿国帑收买军心。皇祖父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直接拒绝凉国公,又会让他面子受损。不如就用黄先生教我的“拖”字诀。
想到此,朱允炆回答道:“亲军二十六卫的军饷是该涨涨了。不过户部那边的人恐怕会反对。事需缓图,容我跟户部交涉一番。”
蓝玉有些怒其不争:“皇太孙,你要牢记,你现在是储君了!天下官员都是你的臣子!遇到事情你要自己拿主意,吩咐官员们去办就是了。何须听官员们聒噪?”
常歌心中暗骂:蓝玉啊蓝玉,你是真拿自己当皇太孙的外公了!你还知道天下官员都是皇太孙的臣子?你也只是臣子而已!做臣子的竟敢在主子面前颐指气
使、发号施令。再这样下去,你真是要作到头了。
蓝玉教训完朱允炆便离开了东宫,连跪安礼都没行。
黄子澄还算个明白人。蓝玉刚走,他就对朱允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