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已定。常歌下了朝回到了锦衣卫。不多时解缙来到了锦衣卫传旨。

解缙道：“有上谕，自今日起，命锦衣卫北镇抚使常歌专司东宫卫戍，常伴皇太孙身边，保皇太孙周全。”

皇太孙是储君，天下官员哪个不想调到储君身边去？这是一份大大的美差。洪武帝这是在拿这份美差奖赏常歌。正是常歌所说的那六个字让洪武帝下定决定册立朱允炆为储。

常歌谢恩叩首。随后问道：“魏国公府那边的护卫是否还由我负责？燕王爷还住在那儿呢。”

解缙狡黠的一笑：“如今储君已定。燕王爷在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魏国公府的护卫可以尽数撤去了。”

常歌道：“多谢解学士提点。”

解缙道：“我很快就不是学士了。圣上打算调我到兵部武选司担任郎中一职。”

洪武帝提拔年轻人有个特点。他习惯先从翰林院的青年才俊中选人调到自己身边一段时间，随后下放到六部担任郎中、员外郎。这类似于后世的团委干部下放基层锻炼。是高升、授实职的先兆。

常歌道：“兵部武选司在

六部中的权势仅次于吏部文选司。解学士前程无量啊！或许用不了年，您就会成为六部堂官。”

解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常镇抚使扯远了！我从未奢望能够做六部堂官。”

解缙后来的官位，又何止于区区六部堂官？

常歌回到了家。跟宋盼儿说了自己调任东宫的事。

宋盼儿大喜过望：“好啊！圣上的这道旨意，让你成了储君的身边人！他日储君即位，咱常家的富贵也就有了保障。”

常歌却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不一定就是好事。你想想，我这几年当着闲散官儿，远离权力中心。麻烦自然找不上门。如今调到皇太孙身边，指不定要卷入多少是非中呢。”

宋盼儿道：“是啊。权力的中心其实就是个暴风眼。朝局波诡云谲，一旦掀起政潮，首先遭殃的就是暴风眼里的人。”

下晌，洪武帝召常歌入乾清宫议事。

洪武帝道：“解缙已经给你传了朕的旨意了吧。”

常歌叩首：“回禀圣上，微臣已领旨。微臣多谢圣上信任。今后定然拼尽全力保皇太孙的周全。”

洪武帝却道：“朕让你在皇太孙身边，不止是让你做个保

驾的卫士。皇太孙太年轻，容易受人蛊惑。今后任何人跟皇太孙说了什么，你都要记牢，禀报朕！”

原来洪武帝的真正目的是让常歌做朱允炆身边的耳目！洪武帝倒不是不相信朱允炆这个长孙。他刚才说的是实话，怕朱允炆年龄小，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蛊惑、利用——特别是权势熏天的凉国公蓝玉。

常歌拱手：“微臣遵旨。”

洪武帝一甩袍袖：“罢了，你去东宫当值吧！”

常歌来到了东宫，拜见了自己今后新的顶头上司皇太孙朱允炆。

朱允炆对常歌的到来蛮高兴的。因为他爹朱标在世时，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常歌是个忠臣，值得信任。

同样高兴的，还有常歌的远房外甥黄子澄。想当初黄子澄进京参加会试，还是在常府备的考。如今的黄子澄是朱允炆最为倚重的伴读属官。遇到学问上、政事上的难题，朱允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请教黄子澄。口称黄子澄为“黄先生”。

下晌，黄子澄与朱允炆讨论政事。

朱允炆少年老成，上来就问了黄子澄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黄先生，您昨日跟孤讲，大明要强盛就必须削藩，削弱藩王的势力。可

孤的叔叔们皆拥重兵，如果因削藩发生变端，孤该怎么办？”

朱允炆做了储君，在臣子面前自称变成了“孤”。

屁股决定脑袋。他不是储君的时候，藩王都是他敬爱的叔叔。他做上储君的位置，就不得不思考藩王拥兵自重的事。

黄子澄思索片刻，答道：“每一位藩王仅有两三卫的护军。就算北边的塞王，譬如实力最强者燕王，直属的护军人数也不过三万人。且他们的军饷是来源于朝廷。说白了，他们的力量仅够自守的。倘若有变，大明有近两百万卫所军。哪个藩王能够抵挡？汉时发生过七王之乱。七王不可谓不强，最后还不是被灭了？”

朱允炆点点头：“黄先生说的对。如果藩王因削藩发生叛乱与朝廷对抗，就像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一旁侍立的常歌心中暗道：黄子澄，我的大外甥！你是真敢说啊！这话要是传到藩王们耳朵眼里去，你立刻就会变成藩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黄子澄道：“微臣还是那个老观点。藩王盘踞地方，掌握兵权、征税权，于江山社稷大不利也！有些事，是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来日皇太孙您登基，着手削

藩。可能短时间内会遭遇一些小规模的叛乱。您派出实力强大的王师平叛就是。或许会增加国库一时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