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指了指那板凳,问道:“施先生,您刚才那是?”
施耐庵回答:“哦,我刚才在修改水浒之中武松打虎的章节。索性拿板凳当了老虎演练一番,看如何用笔墨渲染。”
常歌感慨道:“施先生为了写《水浒》这部书真是呕心沥血啊。”
施耐庵此时面无血色,一看就是有大病在身。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位,哦不,如今该尊称圣上了。圣上看过《水浒》了嘛?可还喜欢?”
常歌敷衍道:“啊,圣上喜欢的很。他老人家阅书思人,让我专门来兴华探望施先生。”
施耐庵又问:“多谢圣上挂念。对了,探春院的金莲一向可好?我已经快两年没去过应天了。”
常歌“扑哧”一声笑了:“施先生真是有情有义。还惦念着探春院长的金莲姑娘呢。今年春她好像被一个盐商赎了身,做了妾。”
施耐庵道:“妙哉,她也算有了一个好归宿。”
常歌半开玩笑的说道:“施先生若对金莲姑娘旧情未了,我回应天就让那盐商休了她,把她送到兴华来给您做妾。你放心,我一个都尉府千户有这个能力。”
施耐庵却道:“算了吧。我下面那东西,现如今怕是连个鸟都吓不住了!何
苦难为金莲来兴化守活寡?现如今我走几步路都费劲,更别提晚上在床榻之上习练十八路弹腿了。再一不小心得了马上风见了阎王,岂不受后人耻笑?”
施耐庵说的是实话。这两年间,为了写《水浒》,他几乎累垮了自己的身体。
常歌道:“施先生这是说哪里话。您老是大文豪。您还要多写几部鸿篇巨著,遗留给后人呢。”
施耐庵摇头:“几部我不敢奢望。只求阎罗王开眼,让我写完《水浒》再派勾魂小鬼来索我的命。对了常千户,你既来了兴化就多住几日。我让仆人们多做点地道的兴化菜,好好款待你一番尽尽地主之谊。”
常歌的差事还没办呢,怎么能走?他顺水推舟:“好,那我就叨扰施先生几日。”
入夜,施耐庵命人在饭厅摆上了一桌好酒好菜。三人入座把酒言欢。饭刚吃了一半儿,施耐庵猛然间如一只大蛤蟆般从椅子上蹦来起来,嘴里狂呼着:“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一路小跑出了饭厅。
常歌目瞪口呆。一旁的罗贯中解释:“老师一定是想到了好的故事桥段。跑到书房去落墨了。常千户不必在意,他经常这样。”
常歌本来盘算先将焚毁《水浒》手稿的
事说给罗贯中,让罗贯中这个学生劝施耐庵遵从旨意。可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常歌如今心中已经明了,焚毁《水浒》手稿之日,恐怕就是施耐庵命丧换黄泉之时。因为这部书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命!
二人吃罢了饭,罗贯中让下人给常歌安排了客房。睡到午夜时分,常歌从梦中惊醒,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四叔曾跟我说过,在都尉府办差最忌妇人之仁。可我实在不忍焚毁一个老人费尽八年心血写成的巨著。且圣上交代过我,施先生是他的朋友,不让我轻慢于施先生。唉,焚人家的书,人家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可真是进退两难。
常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索性披上了衣服,在施宅后院踱步散心。
今年冬天江南的天气酷寒,夜空中又下起了雪。常歌来到了柳树林中,看到瓦房内的烛光依旧摇曳着。他心忖:这都后半夜了,施先生该不会还在奋笔疾书吧?
走近一看,果然如此!施耐庵边佝偻着身子伏在案前写着书,边不住的咳嗽。
常歌走进了瓦房:“施先生,还没睡啊。”
施耐庵道:“常千户,你怎么来了?是住的不习惯睡不着么?”
常歌道:“住的还算习惯
,只是心中有愁事。”
施耐庵点点头:“在都尉府那样的衙门办差,没有愁事才怪。坐吧,咱们围炉聊一会儿。”
常歌跟施耐庵坐到路边。施耐庵笑道:“今天这场雪下得好啊。正好让我想出了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新桥段。我已经加进了书中。”
常歌问:“林教头?施先生可否给我讲讲他的故事?”
施耐庵道:“好。”随后他神采奕奕的侃侃而谈:“这林冲教头本是大宋八十万禁军教头。禁军教头就像是咱们大明皇宫里的大汉将军。虽听上去官职很大,其实只是军中小将。不过林冲有一身好武艺,枪法如神。奸臣高俅的干儿子外出,调戏了林冲如花似玉的美妻”
施耐庵用了整整半个时辰,给常歌讲述了林冲的故事。常歌完全融入了故事当中,暗自出神。
片刻后常歌道:“施先生,我不懂写书。却有个建议。”
施耐庵问:“哦?什么建议?”
常歌道:“您刚才说水泊梁山一共有一百零八条好汉,鼎盛之时有足足十万兵马。我在想,大丈夫当为国征战。为什么不让他们接受大宋朝廷的招安,成为官军。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