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瞬时拉回了严诺的思绪。
可她的目光依旧停在面前的茶盏上,没去察看晏修的神情,便直接顺着晏修的话,茫然道:
“魏驸马很老吗?我那日瞧着魏驸马的样貌,还是挺俊朗神武的。”
晏修听了这话,心里的不情愿愈发高涨了几分,眉头一蹙,语调也生硬了些许:
“都三十一了,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还不老吗?”
话音一顿,又加上一句:
“我今年还未到二十,和我比起来,他当然是老男人了。”
严诺立时听出了晏修话里的怪异。
她默然一抬眼,对上了一脸醋意大发的晏修。
严诺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
这家伙竟然是个醋坛子做的,连着这种飞醋也会吃一吃。
晏修瞧着严诺这般乐呵,霎时尴尬的有些浑身不自在,忙拾起茶盏喝茶,结果茶盏到了嘴边,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把茶盏放在桌子上,委屈吧啦的望着严诺道:
“有那么好笑吗?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严诺忙拎起茶壶给他倒茶水,笑语晏晏的回道:
“对,世子说的对。”
“世子不仅气宇轩昂、丰神俊朗,更是才貌双全的京城好儿郎,比那魏驸马不知道强上几百倍。”
一句话就把晏修哄高兴了。
晏修第一次听到严诺对他一连串儿的褒奖,瞬时心花怒放,满心满眼的喜滋滋起来。
他这会儿觉着心口的气儿也顺了,到嘴的茶水也分外的香甜起来,便眉眼弯弯的打着哈哈:
“夫人知道就好。”
严诺瞧着晏修笑的满面春风,乍然间觉着这个家伙实在有趣,活脱脱一个纯情小郎君的模样。
严诺抬起双臂交叠在桌面上,浅笑着认真道:
“我同世子提起魏驸马是有原因的,世子可知道教坊司有一位很有名气的琴师,苏婉?”
晏修一听名字就摇了摇头,奇怪道:
“我不认识叫苏婉的,难不成她与魏驸马认识?”
严诺解释道:
“他们二人是否认识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另外一件事。”
严诺将苏婉住宅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向晏修和盘托出。
事情说完后,又语调诚恳的提醒道:
“倘若魏驸马并不知道此事,只以为自己的宅子被一位翰林学士租赁,那此事会不会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苏婉有一位情郎的事情,在教坊司里恐怕不是秘密,苏婉住的宅子是魏驸马的,又是一桩白纸黑字的事实。”
“魏驸马的身份本就特殊敏感,倘若心思歹毒的人胡乱造谣,胡说魏驸马私下在外豢养教坊司的官妓,那魏驸马岂不是有口难辩?”
“那日我在赏花宴上,瞧见长公主殿下与魏驸马相敬如宾,想来他们应是琴瑟和鸣、感情极好的。”
“倘若京城中传出那样不实的流言蜚语,长公主殿下恐怕也会很伤心吧,人言可畏,还是得早做打算才好。”
“我觉着世子可以先去试探一下魏驸马,看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宅子,被人租赁用来养了外室?”
这些话说的很中肯,也颇有一番未雨绸缪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严诺说出了长公主听见谣言会伤心这句话。
严诺看的出来,晏修与长公主的关系很好,所以魏宣有没有被诋毁并不是重点,长公主受不受委屈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搬出长公主会难过伤心的说辞,才更能促使晏修去插手此事。
晏修在严诺的面前,虽然一直保持着一副撒娇邀宠的小郎君形象,但他骨子里到底是成熟稳重的。
越是重要的事情,越能展露他的沉稳持重。
晏修听完严诺的一通话,立时就察觉出了里面的猫腻,紧绷的眉眼间,不经意就流露出深思熟虑过后的计较:
“此事倘若魏驸马不知情,那其中牵扯的事,恐怕就不是简单的流言蜚语了。”
“不仅魏驸马要试探,那位翰林学士同样要细查。”
“今日多亏你一番提醒,否则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无辜受害的便是长姐。”
话音一顿,晏修的语调立时柔软了起来:
“夫人可真是我的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