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 105 章(1 / 4)

呼延西坨站在崔仲欢的房门前迟疑了一会儿, 才挤了进去。

秋韵已经打理好了一切,崔仲欢衣冠整齐地躺着, 已经恢复了神智,秋韵则在擦拭慌乱中撞翻洒了一地的茶水。

呼延西坨叹息一声:“崔先生方才又犯病了?”

崔仲欢转过头来,扯出一个吃力的笑容:“麻烦秋姑娘了。”

秋韵没有说话, 只是脸还是一片潮红。

呼延西坨道:“下头那些小子们误会了, 我会让他们闭嘴,不到处乱说!”

河西民风剽悍, 呼延西坨的亲娘就是那种能把人上了就跑的悍妇,对于男女之事, 匈奴人也不像汉人那样保守, 在聚众喝酒吃肉的时候, 他们最喜欢把这种事情拿出来做谈资了。但呼延西坨好歹也在河东待过一些日子, 知道对于汉人来说这是关乎名誉的大事。

秋韵是个彻透彻尾汉族女子, 自然对这个很看中。呼延部的其他人不知道真相, 呼延西坨却是一清二楚的,他当下就责怪自己:“要我早点发现,过来帮忙,也不会闹成这样!我这就下去告诉他们,谁要是敢说出去, 打他丫的军棍!”

崔仲欢连忙阻止道:“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不说清楚, 却用这种方式禁止他们去说, 他们反而会觉得确有其事。更加连累秋姑娘的声誉。崔某也是半个废人了, 这事儿也瞒不下去。何况呼延部的兄弟们又不是旁人。”

正跪在地板上清理的秋韵却突然抬起头来:“崔先生的病情,越多人知道就越危险。我不过是一个奴婢,并不能影响什么。”她的眼神坚定,“若是他们误会,就叫他们误会吧。阏氏说过这事不能再让多一个人知道了。”

崔仲欢已经在好转,这段曾经和五石散纠葛的历史就应该让它烂在所有人的肚子里头,而不是等着多年后再被人挖出来,以瘾君子之罪攻讦他的。

她笑了笑:“反正我们现在也算是河西的人了,在河西,这种事情也算不得什么的。而崔先生现在,断断不是什么废人。”

她和呼延西坨,是受命过来保护崔仲欢的,岂可让先生堕入险地!

呼延西坨也赞同道:“秋姑娘说得有理,你俩男未婚女未嫁,真要有什么又咋地!我阿娘上我阿爹的时候,他还是有家室的呢!”他长舒了一口气,复又关心起崔仲欢的病情,“崔先生这次发病可比之前好些了?”

等呼延西坨走后,崔仲欢看着一直在擦着那一小块地方的秋韵,长叹了一声,却不再说话了。

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她又不是阏氏那样,汉女壳子套胡女芯子的,她怎能不重视名誉?那些匈奴人素来口无遮拦,不知道会在后面将她编排成什么样子。

呼延西坨对礼法没有概念,她会没有么?

可秋韵迅速地整理了手中的布巾,急匆匆地收拾了茶壶告辞了。

灯中爆出一朵灯花,光线迅速暗了下去,崔仲欢合衣摊在榻上,突然感觉到后颈处有一处硬物,手探进去,摸出了那个酒壶,凉凉地贴着脸上的皮肤,已经被擦拭干净了。

武威的春季短得仿佛从未存在过,一出冬,天气立刻开始炎热起来,北部戈壁的热浪灼灼地烫着河西走廊,热得人一进屋就想把自己剥光。比起龙都的凉爽,这边的夏天显然有些难熬。

刘易尧一进房间就看见康平翘着二郎腿摊在榻上,她那条窄裙被撸到大腿上,两条葱白葱白的腿就露在外头,榻下放着冰,可她的腿还是热得汗珠往下不停地淌。

她手边放着一张小几,上头用木条搭了个塔,已经抽得没剩下几根了。

这游戏叫抽积木,还是当年翟融云教给他们的,从塔底轮流抽走木条直至全塔坍塌。但康平当时并没有在玩这个,反而是盯着一张布条笑得正欢。

刘易尧从榻角拿起蒲扇,看着她笑得脸都红了。

“天热得都和高昌的火焰山似的了,你怎么还笑得那么开心?”他一边欣赏着美好的景色,一边问道。

康平甩着那张布条:“十一郎倒还真没让我失望,高熙要撑不住了,太学暴乱!”

刘易尧一怔:“那么快?”他又看了一眼康平成竹在胸的表情,“你早就料到了?你当时组建你蔚秀园就是为了这个?”

“那时候倒没想那么多。”康平支起身子,笑起来,“不过高熙烧了东宫之后,我就知道她能做太后,可做不长久。高大臣是很厉害,可比起高巨擎还差一点。然而高巨擎之前就是这个破毛病,高家全家都是这个破毛病,我太清楚他们了。”

她享受着刘易尧的服侍,一边高兴地往嘴里头塞进一颗葡萄,“不过徐纵还真是厉害,蔚秀园才办了多久呀,就能有这么大的声望了。”

刘易尧问道:“你打算用一个蔚秀园拖死整个太学么?”

康平思索了一阵:“舍不得,我看他们挑个事儿就差不离了,接下来炮灰的事情没必要咱们亲力亲为,国中积怨已久,只要有人带个头,这场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