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可偏她说的话又句句在理,自己耍什么小聪明都给她一眼看穿,这刺史做得都给扒了一层皮了都,就连政令都是她逼着给颁布的。
可一想到自己要是不好好干,万一这位镇西王世子妃真的跑去太子妃那边告上一状,太子旭把他给调到什么朔州幽州那种地方,他辛辛苦苦治理的广固城,不久是给下任刺史做嫁衣了?
康平正准备登车,忽然一队骑兵斜刺了过来,马蹄踏过青州府前长街,领头的人停在了车前,摘下了兜鏊:“世子妃是要去徐州了?”
正是尔朱光。
康平道:“是,托你们的福,如今青州流民匪少了许多,是时候往徐州去了。”
尔朱光的脸红了红。青州的流民匪,凡是胡人的,同他们尔朱部多少有些关系。她这么说话可是毫不客气。不过他还是道:“此去路途遥远,世子妃孤身一人还是有些危险,不若让我来护送?”
康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尔朱阿奴死后,尔朱部乱了一会儿,但是碍于几个长老都顾忌她刘家媳妇儿的身份,不敢造次,尔朱光又领着一帮早就对尔朱阿奴不满的年轻人镇压,所以到底没有乱得起来。尔朱光沾了她的光,基本上下任部酋妥妥就是他了。这种关键的时候,他要浪费时间送她去徐州?
“世子妃既然是刘家人,自然是我们的主家,请世子妃万万不要推辞。”
她之前就拿了这身份去压尔朱部的那帮长老,现在这小子倒是用这个身份来压她了。人家想尽忠,她也不好驳了面子,便道:“好吧,有劳尔朱郎了。”
于是十几个红发羯族的骑兵拱卫着一辆汉人庄汉驾驶的牛车缓慢而稳健地踏出了广固城,场面颇为诡异。
徐州临近南楚,冬月里不大下雪,就算下也落在地上也就化了开去。延拓的车队自进入徐州后就加快了速度,赶着把郑家七郎送到书院,他还想着现在折返回去说不定能碰上南下的刘家夫人。
七郎从未出过龙都,第一次出远门,到处都透着新奇,加上徐州比青州安定不少,没有多少流民,自入了徐州之后他便开始活泼起来,时常打着帘子从外头往出瞧。
燕南书院建在徐州彭城云龙山上,依山傍水,风光秀丽,车队抵达山脚处时便有学子出门相迎。领头的瞧见护送的是个杂胡,微微一愣,倒是春熙知事,跳下车跑到前头道:“可是燕南书院的生徒公子?”
那位来接引的学生姓徐,也是徐家子弟,瞧见春熙那张汉人脸,面色便缓和了:“正是,家师计算这几日郑家七郎君和三娘子即将抵达,故而教我们师兄弟几个在山门迎接。”他看了一眼车队后头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佣兵,凝眉道:“后头的可是郑家的家仆?”
春熙解释道:“非,因一路走来经过青州,所以雇了几个佣兵护送。”
那姓徐的学生大概也从徐绍地方听说了郑家的事情,知道这个郑七和郑府不和,大约也拿不出什么家丁护卫,只能去请佣兵,所以点了点头:“只是几位壮士没法上山。”
延拓并不是很懂汉语,大约听着说好像不让他们上山,便操着蹩脚的汉话道:“我们几个将七郎君送到此处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请郎君把尾款付清之后我们就离开。”
春熙说:“在青州的时候遇上了匪徒,多亏几位壮士护送,三娘说要给他们的佣金加上两成。”言毕指挥着几个家仆从牛车上拉下来几个箱笼。
那厢家仆忙着支付,七郎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来,跑到徐家这位生徒面前。徐家子本来听说这位颇得徐绍青眼的郑郎年纪尚幼,还带了个博古通今的姐姐,瞧他下了车,眼睛就往车厢里头瞟,期待着那位“类徐荼蘼”的娘子也一道下来。
结果等了半天没下来人。
七郎见他神色,抿了抿唇:“阿姐在青州滞留住了,说是有要事要办,所以会晚上几日。师兄,我想给姐夫送份信笺,因路上不方便,一直没能写。”
徐生听他说郑三在青州滞留,颇为疑惑,但也道:“好,你随我上山,赶快给你家人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