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忙过以后,高承义和下属们一起吃晚饭,不知道怎么聊起了高中同学聚会。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大部分人都不太热衷参加同学聚会,何况还是高中同学。平时工作忙,遇上工作日都想休息。
不过,总有人去的。他们去完回来,总要感慨两句:“都大变样了!校草吃了猪饲料,女生倒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不过好多人我都叫不出名字了。”
众人讨论起来,一致认为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班草,班霸,还有一些有个性的学生。最面目模糊的,是那种沉默寡言的学生。不拔尖,也不惹麻烦,什么都还可以,又什么都不怎么样。
聊了几句,高承义听得刺耳,放下筷子:“不是同学么?怎么会连名字都不记得。”
“还不是因为我们天天熬夜加班,记忆力衰退。”有人开玩笑说,又好奇地问:“老大,你都记得?”
“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反正我是不太记得了,快十年了,记得名字就不错了。”另外一个人笑说:“说起来,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不就是我们老大这种嘛!校草,学霸,沾一个就够了。”
其他人都笑,表示赞同。
“还有打球的!”
“算了吧!我以前就是被高年级学长给骗了,跟我说什么进了校队就受女生欢迎,我拼死拼活打了半天,结果女生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从我身边绕过去,去找那个不打球的帅哥!不是说有女生送水吗?屁都没有,我自己去小卖部买的。”
“哈哈哈,这事看人。”有人说:“你学长没说错啊,你想想,给老大送水的女生能少么?”
一群人都笑了。
高承义:“我不打篮球。”
“啊,怎么可能……”
高承义的优秀体能在控制中心里也是出了名的。他当年攀雪山的事被大嘴巴一传开,众所周知。
高承义自认当年并不是特别活跃的学生。他当时戴着巨大的眼镜,除了学习不参与一切娱乐。他阴沉,一直独来独往。不仅拒绝女生,连男生也不来往。这样一来,他的朋友屈指可数。他反而乐得轻松,因为他根本不擅长跟人相处。
在高中以前,他的人生单调而乏味,只知道学习,学习,再学习。
父亲说:“你跟他们不一样。如果你要成为最优秀的人,首先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他经常想起高一入学不久后的升旗仪式。他是升旗手,升完旗,站在台上等老师讲话。
老师批评了一些不好好穿校服的学生,就点名批评某个女生。因为当时三令五申不许染发烫发,而女生不仅染了,还染了一头耀眼夺目的红头发。
老师让她上升旗台,当众念稿子,大声训她,警告示众。女孩站着不说话,任她训。只不过,她的手指卷着自己的红发玩,冲它吹气。
他就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正好看到她的侧身影。
他看得想皱眉,看不惯。
女孩子不好好站,像个小流氓。
底下全是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她也没什么反应。他又想皱眉。
她在被人当众训话,为什么不是脸红羞愧,而是坦然?为什么她可以不管别人怎么想。
风吹得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她有点不耐烦地拨开。女孩拨着拨着,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只扫他一眼,就转了回去。
她好像谁也不在乎。
不过因为她这一眼,他终于看到了女孩的侧脸。她脸颊白,手指白,连红发蜿蜒勾着的颈脖也是白的。红光卷着柔白,这一瞬间,他想起了火烈鸟。
真是乱糟糟的。
他一直在看,从头到脚挑剔她,好几次皱了眉。但是,在某个瞬间,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该有的念头。
为什么红发不行呢,伤害了谁?
他为这个念头心惊,下意识地像对待一只意外闯入的蚂蚁一样,狠狠踩死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她为什么要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应该是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留黑头发,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容易羞愧脸红,像一个其他女孩子一样站着。
老师的稿子念到一半,女孩突然拿过她的麦克风,大声说了句:“老师我是有苦衷的!”
底下有人大喊:“什么苦衷?”
红发女孩:“我妈逼的。”
当时全场一片哄笑。年轻老师下意识追了句:“什么,你妈逼的?”
又是一阵哄笑,还有人吹口哨。
年轻老师一哑,脸红了。
“你们在笑什么?”女孩认真地点头:“我说的是真的。”
旁边教导主任听不下去,严厉地出面说:“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在学校就要遵守学校的规矩!明天通知你家长来学校一趟!”
“我妈在尼泊尔,我爸去了美国,让我哥哥来行吗?他就在隔壁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