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乃是储君的居所。
章怀太子病逝之后,周惜朝登基,按理说他的妻儿应该搬去别处。
但寡居的太子妃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去太后那里哭的肝肠寸断,太后不舍得他们母子俩搬出宫去,便以自己需要儿媳侍奉的名义留他们继续住在了东宫。
这东宫位置巧得很,在皇帝的未央宫和皇后的昭阳殿中间,皇帝每次去找皇后,还得经过寡嫂的门前。
偏偏这太子妃还不是个深居简出的省心人,皇帝偶尔去皇后那里坐坐,她还跑去找皇后串门。
霍云一到庭前,还未让人通报,就有几个漂亮的宫娥捧着熏香对着他转圈。
香味缠绕着他的鼻息,那是独属于东宫的味道,太子妃从范阳带来了绮罗香,香味绵长清雅,久久不散。
她闺名寒烟,因此有了雅称绮罗烟。
霍云冷眼看了看环佩叮当乱响的宫娥彩女,冷冷道:“我数到三……”
“阿云,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是腊八,她们给你辟邪呢。”太子妃自门里出来,嗔怪道。
少女们咯咯笑着退到太子妃身后,命亮的眸子像珍珠一般,鲜嫩白皙的手指捂着唇,灵巧动人。
“皇后殡天,你这里倒是热闹。”霍云冷冷的说。
“虽然是国丧,但日子也是要过的,总不能皇后死了,大家连节都不过了,谢家妹妹定然不愿意看到你们这样。”太子妃亲热的走过来拉霍云的手,“外头风大,进屋说话吧。”
霍云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太子妃尴尬起来,有些失落:“忘记了,你如今大了,也不是孩子了。从前殿下在的时候,你日日都宿在东宫里,等着吃我做的虾饼。”
霍云看着她,并不说话。
太子妃叹了口气道:“自从谢家妹妹进京,你有了谢姐姐,便不怎么来我这卢姐姐这里了。”
“同皇后娘娘无关,是我长大了,喜欢弓马骑射和兵法,皇后娘娘的嫁妆里有不少兵书。”霍云干巴巴道。
谢皇后怕他小孩子没长性,叶公好龙,只许他每日去看,并不给他带走。
先皇子嗣单薄,顾太后也没有生养,都纵着这外甥。谢皇后入主中宫的时候,他十三岁不到,正是最恃才傲物的年纪。
他爹都管不住他,也只有谢皇后的话,他肯听一听。
“你这孩子,喂了你三年,你转头就不亲我了,念着你的谢姐姐,她如今去了,你还怕我怪她。”
太子妃抿唇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很好看,容貌精致华美,即便是守寡,衣饰不能太过招摇,但她总能找出最合适的装扮。
精雅别致,端庄高贵,素净的恰到好处,并不寡淡味道。
“那件披风,是我给嘉盈县主的。”霍云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哪件?你说什么呀?”太子妃明亮的眸子望着他,笑着问。
“和陛下正相配的那一件。”霍云说,“是我给的,是我亲手猎的。”
太子妃笑了出来:“你说那一件啊,我知道是你猎的,从前管你要,你还不肯给。听皇儿说,你给了一个叫周晚吟的姑娘……”
“卢寒烟!”霍云再也忍不住,他打断了她,“那披风是我送的,和陛下,和周晚吟没有关系!”
太子妃哑然失笑:“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吓人……”
霍云瞧着她面容,脸上的神情越发难看。
“当日我不肯把披风送你,是因为另一件已经送了陛下,再送你不合适。”霍云冷冷的看着她,“你二人的身份,穿一样的披风,惹人非议。”
“你堂堂一个骠骑将军,也怕人非议?”太子妃有点不高兴,她在这宫里,还从未有人和她这样说话过,“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去了一趟北疆回来,跟变了个人一样。”
霍云几乎要把“无耻”两个字说出口,又不想闹得难看,只能咬牙道:“我言尽于此,你不要误会嘉盈县主,她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你不要为难她,否则……”
“否则怎样?你警告我?”太子妃凄厉的看着他,“阿云,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霍云清亮的眸子冷冷的望着她:“你看我像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吗?”
他冷冷的转身,大步离了东宫。
太子妃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气得脑袋疼,一下砸坏了好几个熏炉。
世子夫人卢氏还在内室喝茶,听见动静赶忙过来劝她:
“娘娘息怒,皇后殡天,热孝期间禁添新物件,叫人发现了不好。”
太子妃看着一地狼藉,面上泛起淡淡莫名的情绪:“这个周晚吟到底有什么魔力!一个两个都被他迷得神志不清的!”
卢氏也不晓得她怎么生这么大气,只随口埋汰道:“她是柴家的外甥女,模样自不必说,心思也算剔透。平日里做出来样儿,对男人爱答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