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求救似的看向太子妃,太子妃也有些为难。
若来的是皇帝,她还好仗着寡嫂的身份,用言语在太后面前拿捏一番。
但霍云这人自小就油盐不进还是个闷葫芦,他若是不高兴了,连周旋都懒得周旋。
“即便是武公爵之家,也不是每个男子都能去军中的。”太子妃温声道,“阿云,你自己天资过人,不能总这样求全责备,会让你身边人很辛苦。”
霍云神色冰冷的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转头冲太后解释:“殷溪有公务在身,又新婚燕尔,朝廷也不好令夫妇这时候分离。臣提拔了殷溪的夫君进军营,效命于她帐下,夫妇同去洛阳,岂不是更好?”
太后本来觉得殷溪一个姑娘家绑了夫君进军营里,不成体统。
霍云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她,柴家的婚礼闹得不好看,多半是婆母多事,想要拿捏殷溪。
如今这少年夫妻一同离了家宅,他们两人住进洛阳城里,也免得婆媳不和,惹出诸多事端来。
太后想到这里,神色松动了下来。
“骠骑说的也有道理,军务本来就是他们男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太子妃素来受太后宠爱,被驳了面子,脸上有点挂不住,红着眼睛不高兴的看了霍云一眼。
霍云却并没有搭理,冲太后一点头就告辞了。
他行到门口,眼角微微一撇,就见太子妃在抹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太后还在好言劝着她。
这等优待,谢皇后是没有的。
顾太后是先皇的继后,章怀太子是元皇后所生,但她和元皇后是亲姐妹,且感情很好。
章怀太子没能继承大统,她难免对最后继位的庶子心有芥蒂。
谢皇后夹在精明的寡嫂和糊涂的婆婆中间,日日小心谨慎,活得心力交瘁。
霍云想到这里,转头又折了回去,黑着脸冲世子夫人道:
“别哭了,殷溪过几个月就回来,柴子安死不了。”
卢氏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说话不拐弯的人,一点客套话都没有,尴尬的止住了眼泪,半天说不出话来。
霍云低头看着她,冷冷的补了一句:“另外,小叔子夫妇间如何过日子,做嫂子的也不该插手,夫人,你多事了。”
卢氏:“!!!”
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骂人多脏,僵着脸道:“是……是老太太和婶婶命我进宫来……”
“那就是你家老太太不懂规矩了。”
卢氏硬着头皮磕磕绊绊道:“我……老太太年纪大了……”
霍云懒得多解释,目光冷冷的落在太子妃身上,转身出了门。
太后赶忙打圆场:“阿云这孩子自小就这性子,说话直来直去的,你别计较。”
太子妃怎么不知道他这是杀鸡儆猴?但话说到这份上,也只能苦笑着回应:“我哪儿能和他计较,我入东宫的时候,他才十岁,我看他啊,就跟看孩子似的。”
霍云自太后宫中出来,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他顺着灯火遥遥望见了昭阳殿,那本是中宫皇后的寝殿,如今皇后故去,停灵太极殿,也不知道宫人记不记得掌灯。
他信步走了走,回过神时人已经到了昭阳殿的前庭,冷冷清清的庭院里几个宫人穿着丧服在给庭中的灯里加灯油。
宫人们看到他来了,吓了一大跳,忙不迭躬身行礼。
霍云远远瞧见堂前有宫人步履匆匆而过,开口问道:“朝臣与宗室女眷都往太极殿哭灵,你们怎么在这里躲清闲。”
那几个宫人互相看了看,一个宫人壮着胆子上前解释:“将军息怒,非是奴婢偷懒,乃是皇后娘娘故去,陛下准我们私下在昭阳殿设了灵堂祭拜,各宫受过娘娘恩惠的人,得了空也过来烧些纸钱,奴婢几个留在这里看着灯火。”
霍云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周惜朝竟然是这样一个体恤他人的人。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堂前走了过去。
装饰俭朴的屋里简单扎了白绢,案上供着灵位。皇后的棺椁在太极殿,灵前挂着一副皇后的画像。是她穿着朝服的模样,虽然头饰繁复,但眉眼瞧着温柔可亲。
火盆里的火还燃着,霍云俯身细心的将纸钱归拢,免得风吹出来火星乱溅。
“出来吧。”他说。
话音一落,屏风后头缓缓走出来个少年。
小端王红着脸,低低的叫了一声:“霍叔叔……是我……”
霍云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端王小声道:“我来给谢娘娘上柱香。”
“太极殿里有的是香,你一个皇子,深更半夜一个人乱走做什么。”霍云说。
小端王俊秀的小脸皱了皱:“我想给谢娘娘守灵,母妃不让……”
霍云沉默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