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秋山行脚动云影,
禅意幽深绕竹林。
溪岸风清波微起,
岭峦半隐雾迷森。
万历四十六年八月十九日之晨,东方既白,霞光初绽。庐山之晨雾,缭绕如轻纱薄帐,笼山峦之秀色。徐霞客与徐仲昭、白夫二君,辞别东林寺之主持,踏出山门。清晨之风,徐徐而来,携松柏之幽香,沁人心脾,令人神怡。
循山麓小径,径往西南而行。道旁之古木,参天而立,藤萝缠绕其间,时有泉水叮咚之声,山鸟啁啾之鸣。远处层峦叠嶂,如诗如画,近处松竹葱茏,翠意盎然。偶有晨露滴落,沾湿衣襟。山中云气,升腾而起,时而消散,时而聚拢,明暗交替之间,尽显壮丽山色。
徐仲昭、白夫二君,健步如飞,谈笑风生。徐霞客时而驻足观赏,时而疾行向前,心下豁然开朗,恍若飘飘然乘云驾雾,不知不觉已入深山。回首东望,东林寺已隐于云雾飘渺之中。此景此情,令人神思飞扬,恍若置身于蓬莱仙境,忘却尘世之纷扰。山中清气四溢,令人神清气爽,愈发坚定远游之志向。
行至离寺五里处,忽现一古桥横亘溪上,问诸路人,方知此乃广济桥也。桥身皆以石砌成,青苔斑驳,岁月之痕尽显。桥下溪流湍急,激石之声,震耳欲聋,水汽蒸腾,与天际之轻烟薄雾相融,恍若仙境。
两岸奇石嶙峋,藤蔓缠绕,野花点缀其间,清幽之趣更甚。徐霞客独倚桥上,俯瞰流水,见溪中激流汹涌,飞沫四溅,似万马奔腾,又似千帆竞发。抬头远望,烟岚缭绕间,群峰若隐若现,浑然天成。此景此境,令人胸襟大开,心旷神怡,恍惚间竟觉与天地合而为一。
徐仲昭指点道:“此处乃入庐山幽境之要冲也。”白夫兄亦言:“山中僧人曾云,舍此官道,沿溪岸转而东行,即为天池大路。”徐霞客闻之,心下了然,知此行当自此别道而行。回首来路,只见官道蜿蜒,渐没于远处云雾之中;举目前望,山径曲折,隐入深谷幽林。正欲踏遍名山之志,忽觉山风拂面,衣袂飘飘。
溪流自此转弯,山势渐险,浓雾弥漫眼前,如霏霏细雨。远处青峰隐约,近处怪石嶙峋,一片烟雨朦胧之中,似有仙境隐现。此情此景,令人心驰神往,遂生几分探幽访胜之意。
忽见一位汉子独立溪口,身形清瘦,面容温和,望之颇有山野隐士之风。其人虽衣着朴素,却举止从容,目光澄明,显是熟悉山中路径之人。
徐霞客见状上前施礼,询问山路去向。那汉子言道:&34;若循溪向东上山,可通天池寺;若从南向攀登,则为石门小径。石门一路荆棘丛生,峭壁凌空,非一般游人所敢涉足。&34;
徐霞客闻此言语,心下一动。素闻石门景致奇异,登临险峻,今日得此良机,岂容错过?遂朗然一笑,转向同行之徐仲昭、白夫言曰:“此行若不探石门,实乃憾事!二位可先赴天池寺相候,吾将邀此人作导向,共赴石门!”徐仲昭与白夫见徐霞客兴致颇高,亦知其素好探幽访胜,历险寻奇,遂含笑应诺。
徐霞客复向汉子拱手作揖,愿以厚酬相谢,请其引道。那汉子见徐霞客诚意甚笃,欣然应之。二人收拾行囊,备齐干粮水具,携手踏上石门小径。
山路渐行渐险,两旁怪石嶙峋,藤萝交缠,脚下碎石嶙峋,稍一不慎便有坠崖之虞。徐霞客却愈行愈兴奋,每遇奇景,必驻足详观,时时询问地势山形,不时取出纸笔,悉心记录。
那汉子见徐霞客如此用心,亦暗自惊叹,心忖:“此君真乃异人也。”于是那汉子引徐霞客渡过两条小溪,溪水澄澈,激石成韵,水花四溅,衣袂濡湿亦不以为意。行未几,果见石门小道蜿蜒其上。
山路陡峭崎岖,石阶幽幽,两侧怪石嶙峋,苍松翠柏挺立于其间。涧水自上而泻,激荡如奔雷,山风过处,水气氤氲。
那汉子步履轻盈,如履平地,时而驻足指点,时而回首以待。徐霞客随之步步攀登,只觉此处青石条阶错落有致,皆因古人依势而筑,独具匠心。石岩间隐隐有淡淡云气透出,如丝如缕,萦绕不去。山风送来阵阵幽香,乃野山杜鹃与芳草交相辉映,暗香浮动,令人心醉神迷。
徐霞客与那汉子一路拾级而上,虽汗流浃背,然面有喜色。每见奇石怪木,必停步端详,或临摹,或记述,不敢稍有疏漏。那汉子见其如此用心,亦不禁肃然起敬。攀行约五里许,山中浓雾渐浓,如烟似雾,缭绕不散。
徐霞客正欲探询前路,忽睹云雾中隐现奇峰,渐露真容。但见两座巨峰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峰顶没入云中,不见其巅。此二峰巍然对峙,形如门户,将山谷天然分隔,恰似上苍特意开凿一座玄妙山门。详观之,石峰表面棱角分明,纹理如刀削斧凿,苍劲古朴,不知历经几多风雨霜雪之洗礼。
峰间缝隙间,偶有青松翠柏攀附其上,更增几分苍茫雄浑之意。如此鬼斧神工之景,浑然天成,实令人惊叹不已。
徐霞客伫立良久,心中暗忖:“此等险峻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