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沈雁进屋后走向李殊的时候，站在沈雁身后一直静默的看着，并不说话的裴尚武便走向了屠淮，那时候，屠淮分明还有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在。

裴尚武走近他，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屠淮似乎花费了好一些时间来看清他，待终于反应过来眼前之人究竟是谁之后，屠淮猛的瞪大了双眼，眼睛里尽是难以置信和不甘心。

裴尚武却是直接笑了，听着屠淮喉咙中发出的嚯嚯声，显然他是想要再说些什么的，裴尚武觉得屠淮是在对他说着你，你，你……

他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缓缓开口对屠淮说道：“哟，一向威名显赫的屠大将军怎么还会有如此狼狈的模样啊，实在可怜，真是让人不忍心多看啊！”裴尚武话是这般说的，可他死死盯着屠淮的眼眸却是没有移开哪怕一瞬间。

他的眼眸中分明含着恨意，似乎要将屠淮这副痛苦不堪的垂死模样牢牢刻在自己的心间，裴尚武跟了屠淮多年，多少也对屠淮心里的想法有数，所以他知道屠淮此刻一定很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他？为什么会是他？！

在欣赏够了屠淮的痛苦模样之后，裴尚武到底是心地善良的开了口：“屠淮，我恨你！我跟随了你多少年，我就恨了你多少年！你对我有提携之恩不假，可这般的恩情，我为你殊死拼杀了那么多次，早就已经还清了！

你可能早就不记得了，当初同我一起参军的还有我的亲哥哥裴尚廉，他当初为你挡了一箭，正中心脉，为了保护你，他死了，可最后你却是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你当初对着副将说的那番话，我无意中听见了，你说不过一个小兵而已，无名小卒，豁出了命想要博一个前程，死了就死了吧，为了你而死是他的荣幸！

你说你根本不在意他姓甚名谁，这样为了名利前程的人，如此的行径，将来还会有无数的人会为你做，所以你不在意，他的死无足轻重，甚至还比不上你接下来要吃的饭菜种类重要！

屠淮，这样的你，本就该死！我们为你效力，的确是想要建功立业，有私心，可也有抱负，有爱国报国的情怀，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践踏，且我兄长是为救你而死的，论迹不论心，屠淮，当初你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时候，你就该死了！”

话说到最后，裴尚武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他的面上皆是痛色，恨意越发加深，他隐忍多年，总算是等到了为兄长报仇的时刻，真是大快人心！

屠淮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真真正正的死不瞑目！想来他自己也没有料到，平日里他也是做足了面子，俨然一个好将军的模样，也尽量做出体恤下属的模样。

可百密一疏，假的终究是假的，成不了真，到底还是因为他的真实想法而招致杀身之祸，屠淮哪怕后悔万分，可也到底是无用了！

更何况，人生哪有回头路可走，也没有后悔药可吃！做错了事，自然该付出代价，承担后果，屠淮的后果便是死！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沈雁觉得自己仍是感受到了裴尚武心情的沉重，但眼下也不能让他一直这般下去，屠淮已死，后续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处理，尤其是忠于屠淮的那一批手下，能够劝降便劝降，若是死忠的话，那便只有杀了，以绝后患！

而这些事情都需要裴尚武出面处理，因而沈雁在心里犹豫了片刻之后便朝着裴尚武走了过去，同他并肩而站。

沈雁也盯着屠淮的尸体看，同时她对裴尚武开了口：“裴大人，无论之前有多深的恩怨，眼下人已死，那便该了了，活着的人要继续走下去，去做该做的事情，想来裴大人也不会只想杀死屠淮就够了！”

任珏可是告诉过她的，裴尚武此人是有着一腔热血的，好男儿自然想要建功立业，除却其他种种原因，裴尚武怕是早就想要取代屠淮了，他是想要成为说一不二的将军的！

且裴尚武在许多方面都比屠淮好，所以他也定会做得更好，他会带着兄弟们越走越远，越站越高！

听到身侧传来的沈雁的声音，裴尚武逐渐从缠绕着自己的悲痛情绪中缓了过来，裴尚武侧眸看向沈雁，眸中情绪复杂。

“平宁殿下说的是，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裴尚武十分赞同沈雁的话，“殿下既然说到做到，替我杀了屠淮，那么裴某也应该说到做到，末将裴尚武愿带领众人效忠殿下！”

一边儿说着话，裴尚武一边儿朝着沈雁跪了下来，语气恭敬，“愿为殿下驱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裴尚武此时此刻才是打从心底里完完全全认可了沈雁，并且也是真心的奉她为主。

他相信自己对沈雁的判断，也相信任珏的眼光，他既真心认定了一人，那么今后便不会轻易更改！

“好！裴将军请起！”沈雁此刻也有些动容，并且也已经换了称呼，这一声将军是沈雁发自内心的对裴尚武的认可。

她看着裴尚武，心里想着，若是裴尚武能够始终忠心于她，助她成事，那么将来待她登基，她定会亲封裴尚武为将，让他成为名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