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夜色渐浓。
月光透过牢房的铁窗射了进来,云辛籽张开手掌,试图抓住皎洁的月光。
她记得楚萧御曾表现得很喜欢这双手,很喜欢用她的手在院中抓月光,他说,月光渗过她的手时,她整个人都披上了圣洁的光芒,可敬可爱,令他痴迷不已。
说这话时,那人的神情多么深情啊,那人的双眸多么真诚啊,这一切这么像真的,才让她沉迷。
没想到,这人演技绝伦,不过想利用她治好王柔儿,利用她帮助他的皇帝哥哥去了威胁,如此深情,如此忠心,真是令人感动。
云辛籽的心泛过细细密密的疼来,越疼就越恨,越恨就越疼。
“籽儿,你晚饭都没吃什么,我这还有一个馒头,你吃点吧,干净的,没坏。”
爹娘都睡了,哥嫂却没睡,一言不发地陪着她,周涵絮更是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来。
周涵絮好吃,身边总带着吃食,藏得又深,才没被搜刮走。
“嫂子,你和哥哥吃吧,我不饿,出来吃过了。”
牢饭不好吃,但是像他们这种不久后就要被抄斩的死囚,一般来说,饭食总会干净些的,可今晚的饭,掺着沙粒不说,还是馊的,明显是被针对了,不用想,应该是与楚萧御有关,毕竟,下午她才气走了他的心上人。
“好了,看你瘦得跟猴似的,我猜就是没吃!别忽悠我!”
周涵絮直接将馒头塞进云辛籽的嘴巴里,云辛籽无奈极了,只能就着她的手慢慢吃着,顺便掰了几口给他俩吃。
爹娘已经吃过了,也是周涵絮偷偷藏的俩肉包子。
云辛籽想着,吃货果然到哪儿都有用。
“籽儿,你下午是不是对王柔儿下毒了。”
吃完一个馒头后,周涵絮低声问道。
“簪子。”
周涵絮果然了解她。
“你的毒,就是接触头皮都能悄无声息地中毒,我知道的。可是,你的手,得处理下,别自个中毒了。”
周涵絮握着云辛籽发黑的食指,有些犯愁。
她爱藏吃食,可是不爱藏药啊。
云辛籽望着她愁得皱到一起的脸,破涕为笑。
她另一只手轻轻拂过那根手指,瞬间,那根手指便恢复如初。
“我怎么忘了,你有……”
周涵絮急急捂住嘴巴。
要命了,险些将好姐妹的秘密说出去。
“有什么?”云颂陵也就随便一问,并不在意细节,他知道妹妹擅制药,身边藏点药正常,他一直在寻思下午妹妹说的那句话,“所以你下毒,是为了威胁楚萧御,用王柔儿的命威胁他放我们全家一条生路?”
“就凭他?一个被豢养的金丝雀?他有那个本事吗!”周涵絮见自己夫君没有在意她的话,连忙将话题引开,“籽儿真正想要威胁的,怕是宫里那位贤妃吧。”
云辛籽露出一抹笑意,对着自家哥哥解释道:“先贵妃薨逝,这个位置空置许久了,贤妃圣宠正浓,却无子,进宫不过两年,她若是想要上位,就必须得借势,她的嫡亲妹妹王柔儿就十分关键,若是她没了,用谁来拉拢楚萧御,王家可出不来第二个王柔儿了。”
贤妃是春阳伯府嫡长女,两年前一曲古琴曲惊艳四座,被胜明帝纳入后宫,破格晋为妃,一直颇受宠,不过进宫年数毕竟太短,而且无子嗣傍身,贵妃位置怕是不容易。
王家一个女儿送进宫,一个人女儿嫁作祈南王府,这如意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响。
云辛梓也是侯府出来后才想明白的,当即就想出了救侯府的这条后路。
胜明帝爱名声,却多疑,他多半只想要收了爹爹的兵权,若是这时候贤妃给他了个台阶下,一家人的命就可以保住了。
至于楚萧御口中的杀父杀母之仇,她是一点也不信,当时爹爹在南边打仗,老王爷在北边,瞬移过去害人吗!
她也不在乎其中的误会如何,总之,伤害已经造成,过程怎样已经无所谓了。
“这样太冒险了!”云颂陵焦急地抓住云辛梓的手,“你擅毒的名声无人不知,贤妃能不知道是你下毒吗!她会直接杀了你!”
“不会的,我的毒无人可解,除非她不想搭上楚萧御。”
“人呢,快带杂家去!”
云辛籽的话音刚落,牢房外就传来太监的说话的声音。
“这不就来了。”
云辛梓抓了一把月光,星眸倏地坚毅无比,强硬打起精神来。
“涂公公,云辛籽就在这里了。”
“贤妃娘娘有请,公公觉着我这一身囚服去拜见可合适?”
云辛籽率先开口,语气颇为闲适,依靠在墙边,歪着头对着涂公公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好镇定的女子,比之主子那位总是哭哭啼啼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