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向谁借？

宋小妹的说辞是“向大宋借”。山是在大宋境内的，人是大宋的人，于是借，当然是向大宋借。合情合理。

“那些山民都是自愿耕种的，大大官人不信，可以去问问那些人。是我宋小妹强迫他们的，还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是哦，说起这个，昨日里去九溪村的那帮子人到现在都还没来回话，都在干嘛吃呢？大大官人刚要命人去问，就见有人来禀，说是皇城司指挥使高明来了。

大大官人示意让他进来。不多时，就见一个身材高大，发浓髯美的中年男子，昂首阔步而来。他见了大大官人，下跪叩首，话还未出口，大大官人先说道：“高明，你且看左边之人认得不？”

高明往左边看了看，才看到地上有这么个小姑娘。他摇了摇头说：“不认得。”

“她便是宋小妹！”

大大官人这么一说，高明又朝左边看了看，有些不可思议。这就是传说中的宋小妹？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感觉以他的身手，稍微一用力，就能将其掰折了。再看她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会是要谋逆造反的首领？

高明有些茫然地回过头来看向大大官人，他不敢随便说话了，不知道大大官人是作何感想的。

大大官人道：“怎么，不敢相信吗？说实在的，我也不相信。”

听着大大官人的语气，嘶——好像对此事，颇为质疑呀！

高明在皇城司里待了十几二十年了。皇城司是什么，说的通俗易懂点，就是专属为皇帝服务的。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察颜观色，谨言慎行，是高明一贯奉行的。他这个人行事作风，说圆滑不算是圆滑，说古板也不能称之为古板。

他定了定神，没有就宋小妹到底像不像坏人回答，而是将话题引到了九溪上。他禀道：“昨日九溪，不止皇城司，府衙的人以及临安商会的都也都来了。”

宋小妹耳朵一竖，昨日九溪这么热闹，自己居然不在场，应该可能错过了什么吧。

听着高明对于九溪村的描述，心中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大动干戈。不过这临安商会是怎么回事呢？

她蹙了蹙眉，想到了什么，随即眉头又舒展开来，心中暗自窃笑。

大大官人听得，也蹙了蹙眉，此事居然还牵扯了临安商会。这事往大的说，那就是国之根本啊！为啥——要知道南宋面临着一个非常令人头痛的事，那就是每年，尤其是北伐失利之后，还要赔款给金国。这钱哪里来，大大官人心中比谁都清楚。

“官家，是否还要继续查下去？”高明低声问道。

“既然那些人手无寸铁，你们又在村中搜无铁证。还是着重审问那两个村民，调查清楚事情原委。”大大官人道。显然他也是不信的。抛开宋小妹的外在条件不像是个能揭竿闹大事的人，更何况她还是一介女流。试问一个女流之辈要造什么反呢？再说了人家的兄长在清河坊上开店开得不亦乐乎，小日子过得也是安安稳稳，没理由啊！

大大官人一眼看到宋小妹似有窃笑的样子，便问：“你在笑什么？”

宋小妹吞了吞舌头，慢慢说：“常言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大大官人与其在这里寻思，不如随我去九溪村转转，不就明了了吗？”

“大胆！”

高明一声喝，吓得宋小妹的身躯为之一振：这什么毛病，一惊一乍的。我只是提个意见而已，我咋就大胆了。

高明还想叱喝，却被大大官人制止，反而是大大官人和颜悦色些。“去九溪村转转？”

“啊，是啊。”

“官家，不可，怕有诈。”高明处于职责，提醒大大官人道。

宋小妹察颜观色一番，说道：“这位大人自己也说了查不出什么谋逆的证据。村子里，皆是些老弱妇孺，若说这些人有危险的话，那岂不是满世界都挺危险的？”

大大官人轻哼了一声，心中自有分辨，这九溪离凤凰山不远。若真是藏污纳垢之地，那岂还了得。这不显得皇城司与众部门都是瞎子么？那最大的瞎子又是谁呢？

“高明，你随我走一遭。”

啊？高明一听这话，大大官人要去九溪，心中一阵抽搐。此一去，若风平浪静则还罢了；若有什么事……不行，绝对不能有什么事。

“那我去叫人来，一同前去。”

“不必，就你跟我，还有贵祥，再加上这个小娘子。”

九溪村。

大大官人在宋小妹的带领下，进入九溪村。一路上风景秀丽，山青水秀的，目之所及男耕女织的，竟是一派祥和景象。

四人来至凉亭处歇脚，刚一坐下，便看到有一小孩缩头缩脑地躲在一棵大树后边偷看。高明想去抓小孩，大大官人却一摆手道：“一个小芽儿而已，不要吓到人家。”

宋小妹对孩子招了招手，那孩子见到宋小妹，是认识的。“二毛，来来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