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1 / 2)

自卞桯出事之后,卞母以为他又出去给人斫琴去了,过了一夜还未见儿子回来,便有些着慌了。出了门就去寻找,只记得儿子常去小樊楼,便往小樊楼方向寻去。

谁知半道上,人就开始迷糊了,坐在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只一会儿又忘了自己为何要出门。

直至日落西山,她都在原地坐着。行人问她家住哪儿,要上哪儿去,她都摇头回答不上来。

幸得南宫令路过,认出这是卞桯的母亲,将其送回了家。

卞母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知子莫若母,儿子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只恨自己时不时就犯起了糊涂,一犯糊涂就忘记了很多事。纵使上一阵想要问些什么说些什么,下一阵便想不起来了。

除了儿子,碎玉大概是她最为牵挂的人了。盖是这姑娘待她也是极为热心,让卞母不管何时都记着。

只不过世事难料啊!

沐长风与南宫令喝了几口茶,见卞母除了痴呆外,一切安好,便起身向师姑告了辞,离开了卞家。

二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沐长风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她?你与她非亲非故的。”

呵,好问题,为什么要去帮助一个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的母亲。南宫令驻足,他目视着前方,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在想原因。“不为什么。单纯觉得她很可怜……”

好一个南宫令,道是无情却有情。沐长风暗暗思考,换了他会不会跟南宫令一样呢?

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清河坊,这条街与宁静的白马庙巷比起来,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吆喝声,开店铺的、摆摊的、挑货郎担的,总之热闹非凡。

“哎,哎,相扑啊,女相扑,段三娘啊!”瓦市前有人吆喝着。一时间,有不少人被这吆喝声吸引聚集了起来,问这问那的。

一个问 “是段三娘吗,不会有错吗?”一个说”错不了,错不了,相扑的还有谁叫段三娘呢?”

于是人们纷纷往瓦市涌去。

这段三娘是谁?这可是临安城内有名的女飐,打遍天下无敌手呢,在女子相扑界中可以说是王者一样的存在。

“哎,想去看吗?”沐长风拍了拍南宫令的肩问道。

南宫令撇头看了一眼沐长风,面无表情地说:“呵,虞候大人想看衣不遮体的女子表演,就尽管去,自不必拉上我。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沐长风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解释:“你想哪儿去了,女飐们虽说衣着单薄,但也只是为了角抵方便。无关风月啊!”

女子相扑在宋代是极为常见的一种女子体育竞赛。先流行于宫廷之中,后流传到了民间。南宋的女子相扑赛事主要集中在瓦市中,因比赛的女子衣着暴露,确实前来观看的,纨绔子弟多些。在《梦粱录》中还专门提到了女子相扑选手的排名,可见其在民间已经蔚然成风。

到后来渐渐地,女子相扑还产生了分化,一种是纯表演式,比如宫廷中的;另一种则是竞技式的,这种多在民间。

“我不去,要去你去吧。省得有人再说我好色。”

看来,南宫令对醉春楼的事情,还放在心上。

“你怎么还记着这事……”

“嗒——”天空降来了一滴雨滴,正好落在了沐长风的鼻子上,他抹了一下鼻子,抬头看了看天,接着又有两三滴从天而降。

街上的摊贩喊着“下雨啦,下雨啦!”,一个个麻利都支起了油纸伞。那些挑担的住在附近的赶紧都撤回了家;住的远的,就挑着货物与行人一道挤到店铺的廊檐下避雨。那些原本没打算进店铺的行人,见都到人家店门口了,便进去消费了,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沐长风和南宫令也躲到一处屋檐下避雨。

不一会儿,一场瓢泼大雨降了下来。

巴掌大的屋檐下一下子进来好些人,也不忌讳男男女女的,挤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沐长风与南宫令被挤得不得已,只能面对面贴在了一起。两人既难受又有些尴尬。

沐长风微微扬起头,寻找着半空中新鲜的空气。此时雨水混合着泥土的腥味弥漫着,潮湿又有些闷热。沐长风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垂眼之下,发觉南宫令离自己如此近,近到连对方皮肤的纹理都能看得清晰。

又是这股幽兰般淡淡的香味,每次两人挨得特别近的时候就能闻到。这股淡淡的清香比腥臊的泥土味好闻多了,沐长风不禁深吸了几口。心中感慨:为什么南宫令是香的,自己是臭的呢。也不能说是臭的,总之没有南宫令香。

幽兰的香味随着呼吸的起伏,一阵一阵的。从领口处溢出来,还带着一丝体温。沐长风有些入迷,好似这屋檐下的嘈杂声忽然安静了,其他人消失了,仿佛就只剩下自己和南宫令。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沐长风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这样挺好的,不说话,就相互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