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儿,南宫令对其印象还停留在九年前。
她是李苾儿的堂妹。
那时她们都在西园学习,李善儿比李苾儿小四岁,比傅秋雨年长一岁。李苾儿活泼胆大,李善儿则文静胆小,姐妹两一个热辣如玫瑰,一个温顺如波斯猫。
三人是西园一众人里关系最为密切的。
南宫令依稀记得,某年七夕节,三人在西园祈月,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到了对未来夫君的畅想上。
李苾儿说,娶她的男子要不比她聪明能干,要不呢就得乖乖听她的话;李善儿却说,她只嫁给她的子寒哥哥,因为子寒哥哥温柔体贴,又酷爱读书,可以说是同龄人当中的完美代表。
李苾儿还笑她亏了,这么早就定了亲,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傅秋雨也觉得李善儿可惜了,更多的是不解,如此盲婚哑嫁居然没有质疑,看她一副羞答答的表情,自是甘之如饴了。
到后来,沐家来说亲,傅秋雨也都没法与李善儿感同身受。
现如今,看着李善儿为了苏俊生,名节也不顾了,未来也不考虑了,更是从家里大把大把地往外送银子。并且任凭这个苏母又打又骂,不还手也不还口。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竟如此的卑微。
南宫令想不通。
小樊楼的桃园中,南宫令独自一人喝着闷酒。他同情李善儿,但同时也不解李善儿,为了一个苏俊生,值得吗?
难道这就是真爱?
南宫令苦笑着摇摇头,何苦呢?如果换成是他,估计就不会这样了。他联想到了自己:
与李善儿一样,从小就定了亲。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盲从,那种从一而终的思想与他是相悖的。他的人生追求不在此,总有比这些情情爱爱更加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一个人喝闷酒,想事呢?”
南宫令一转头,就见花弄影倚在廊下,正看着他。风过处,衣裙飘飘,尽显风情。
九年了,人是会变的。有些人始终保持着一份初心,有些人则是与现实妥协了,还有些人变得陌生起来。
花弄影,真是人如其名,云破月来花弄影,人间万种风情。呵,这名字取得好,让人忘了她原先的姓名。
“我今日,遇见善儿了。”
李善儿这个名字,在花弄影的世界里消失好久了,南宫令忽然提起来,让她有些恍惚。尘封起来的记忆,被一下子唤醒,在这个人世间,她好像确实还有一个亲人。“哦……”她轻轻应了一声,不冷不热。
“苏俊生,你还记得吗?与善儿指腹为婚的那位。”
“苏子寒……知道。听说他为谋财杀了人,被关在了大牢里。”
南宫令叹了口气,眼里有些无奈和惆怅,“那钱财,是善儿给他的。自苏家落难开始,善儿就一直在接济苏家母子。那苏俊生穿的戴的皆是善儿置办的。”
花弄影轻轻一笑,“怎么,心疼善儿的钱?”
“今日看到苏俊生的母亲不问情由,对其打骂……”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叹息什么?花的又不是你南宫令的钱。”花弄影打断南宫令的话,冷淡地说道。对于李善儿,花弄影知她的性子,见不得别人哭穷诉惨。恰逢苏俊生还是她的未婚夫,于是对李善儿来说,送衣做鞋接济银两都是她这个做妻子或者说做儿媳妇的份内事。
李善儿其实一直都没变,九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南宫令不明白,生为女人为什么一定要从一而终,父母给你指定了另一半,你就得接受这样的安排,至死不渝吗?
“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李善儿是李善儿,不是南宫令。你可以做到不留情面,我行我素,但是她不行。”
南宫令闻言,苦笑不已。他也不清楚自己与生俱来就是这样的无情,还是不知不觉之中变成了这样,抑或是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他与李善儿有着相似的开端,却走着不相同的路。
儿女情长,对于南宫令来说是一种累赘。他不清楚未来会怎样,只一点他是明白的,这条复仇之路充满了危险,任何的分心都会万劫不复。情与爱,他不适合。
“你原来躲在这里喝酒?”
是沐长风,他寻了过来。
此情此景,南宫令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了沐长风之前的一句话“男儿不可薄幸,既有婚约,就算要解除,一除非她已不在人世,二如果还活着,也得找到她本人,问清楚。”
又是一阵苦笑,他看着沐长风,忽觉这个男人跟李善儿有些像呢,认准了一个人,是听不进别人的劝的。李善儿尚可认为是贞洁烈妇,那沐长风呢,贞洁烈夫?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奈何,奈何。
花弄影见沐长风来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南宫令一眼,便识趣地走开了。
“我去找大哥了,苏俊生确实被判了秋后问斩。大哥原以为乔知府没那么快提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