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丰小区,南婉回来的时候已是八点多。
南爸拿着工具在餐厅换灯泡。
这些天他把南婉的出租房打扫得一尘不染,不止是马桶堵塞的问题解决,坏掉的门锁、灯泡挨个地换个遍。
看到南婉便止不住地埋汰:“大城市的房子破成这样,月租还要三千多,你趁早回村里吧。”
南婉没说话,在门口换了鞋,穿着拖鞋走到餐厅下。
伸手帮南爸扶着凳子,等他换好了灯泡,人安然下来了她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还有个哥哥是吗?”
“哐当——”
南爸手中工具猛地砸在地上。
他转向南婉,布满皱纹的面
庞写满惊恐,“你……你朋友说的?她怎么出尔反尔!”
南婉对于南爸这副反应在意料之中。
她喉咙如横着一把刀,每说出一个字都如割裂般难受。
“明天开庭的那个案子,跟我那个哥哥有关系,是吗?”
“案子的事你不要管!”
“爸!都这个时候你还想瞒什么!”
从陈嫣然口中得知她爸爸有个私生子后,南婉在沉痛之余,用仅存的几丝理智把事情捋了个大概。
南爸是个老师,一辈子都在教人处事道理,这样正义凛然的一个老书生,却甘愿认下一宗杀人罪!
而且几次跟傅寒洲对接案件的时
候,都强调不允许她涉及案件细节。
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
“真正的杀人犯,是您那个私生子,您对他心怀愧疚,所以为他顶罪!”
南婉鼓足勇气把这句话说开后,南爸两腿打颤,连着往后踉跄好几个步子后一个屁股跌在餐椅上。
那对以往沉稳的瞳孔顿时失了焦,泪水打转。
“婉婉……”
他的话音挂在嘴边,但除了这两个字以外,说不出半个为自己辩解的字眼。
南婉几时看过他这样失控的神情。
再看他满头花白的头发,她又能怎么样?
一阵哽咽的低笑后,她有气无力地问:“我妈知道吗
?”
南爸颓废的身体瞬间僵直,又像恳求,又像命令,对她道:“别说出去!你妈她……承受不住!”
南婉紧抿着唇。
相濡以沫五十年的老伴跟别人在外头有私生子,现在要替那个私生子顶替杀人罪名。
熬过那么多年,等来的不是白首偕老,而是背叛。
换做是她妈妈,得疯。
南婉抬起手背擦拭眼角的潮湿,猛吸一口气道:“那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陌生男人交代让你开庭的时候说的话,是什么?”
南爸战战巍巍地起身,扶着桌子,边往房间方向走,边说:“不该知道的事你也知道了,剩
下的,就……”
“乒乓——”
南婉将杯子摔在地上,然后立马捡起碎开的瓷器片,锐利的尖端抵住她脖子的大动脉。
“婉婉!”
南爸跑过去要制止,却见南婉后退两步,吼道:“别过来!”
南婉知道南爸还瞒了事情,这回她死也不能让南爸继续含糊其辞盖过去。
她捏紧那片瓷器,抵住脖子,在南爸止住脚步后,严词厉色道:
“他教你在开庭时说什么,爸,我今天必须知道。”
“你……怎么就这么犟!”
南爸气血上涌,一只手扶着桌子,一只手捂着胸口,沉痛道:“行,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