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黑色手工皮鞋一步步踏入地下室,步伐由急变缓,由重变轻。
潮湿、黑暗以及四处弥漫的血腥气息将傅寒洲包裹。
造价不低的西装尚未染上任何污痕,他却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被一道又一道的荆棘刺穿,后背更有无数“蚂蚁”攀爬……
心中一道冷斥骤然响起——“傅寒洲,南婉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还在等什么!”
他想动,但……
傅寒洲额头沁满汗珠,吞咽着恐惧的口水,挥之不去的记忆一层层浮现,模糊了他本就不够清晰的视线。
嘲讽、玩味的声音如昨日重现:“那新来
的是个哑巴,发不出声音,我们把他关在地窖里,没人会知道的。”
“不过我听说他亲生父母挺有钱,我们这样……”
“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了,正常人谁会丢掉亲生儿子,这肯定是个野杂种!”
“别说了,再放两条蛇进去陪他玩玩吧,哈哈哈……”
那些黑暗的记忆穿透了噩梦,再度来到现实。
直到此刻傅寒洲才知道,即便是他凭着自己的实力获得如今的地位,也依旧无法彻底销毁蛰伏在记忆深处的这些恶魔。
他的脚底真像是有无数毒蛇在吐着贪婪的蛇信子,“嘶、嘶”
作响。
不知不觉,粗重的呼吸打在鼻粱上那对冰冷镜片,凝成一层层细细的水雾。
突然,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划开了厚重而潮湿的空气。
“周东毅……说的……不是真的……我不是……我没有……”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昏暗的墙角传来。
是南婉!
傅寒洲听到这个声音,呼吸猛然提起,思绪从混浊的记忆中顿然抽离,“南婉——!”
借着手机发出的光线,一团蜷缩在墙边的人影映入他眼帘。
在那一刻,缠绕在心头的那些阴影被无形之力瞬间销毁。
他再也顾不上恐惧和那份本能的抵触,双脚用
力地踩在肮脏昏暗的地板上,朝她跑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他看清了她的脸。
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触目惊心,鼻孔和嘴角凌乱地盘旋着已经干涸了的血块,身上那件新裙子被鞭子抽得爬满血痕。
每一处伤痕都在阐述,她在离开壹号公寓之后到现在,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期间遭遇了什么……
傅寒洲的心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蹲下,脱掉西装外套为她遮盖伤痕,双臂轻轻将她抱起。
但伤口太多,哪怕他再小心翼翼也还是让她在剧痛中闷哼了一声。
察觉到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缩瑟发抖,他懊悔
,更自责。
“对不起,昨晚我不该放你走……我……”
如果没有让她走,她就不会落入周东毅的手里,更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傅寒洲颤抖的唇抵着她额心,嘶哑低喃,“我现在带你出去,别怕,没人能再伤害你。”
南婉肿胀的眼皮微微动了两下。
浑浑噩噩的她分不清真实还是幻听,她感觉到自己正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可能是做梦吧?
只有梦里才会有这种温暖的感觉。
也可能是死了吧?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她抓着他袖子的那只手终究是失了力气,垂落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