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宜俯身将她扶起来:“举手之劳。”
她说着,看了一眼外面。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始宵禁了。
何小花高热未退,现在让杨玉把人抱回去,夜里若是再反复高热,这么小的孩子,说不定会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江颂宜对杨玉道:“你和孩子今晚歇在这儿吧,明日退了热再走。”
杨玉点点头:“好。”
说完,她环视屋内的江家人,众人看她的眼神很是平静,并未因为她是何同春的妻子而生出敌意。
“娘,还有黍米粥吗?给杨娘子盛一碗。”江颂宜道。
杨玉闻言,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
她带着孩子上门求医已是冒昧,哪还能吃人家的东西。
“孩子夜里会反复发热,你得吃些东西,才有体力照看她。”
江颂宜此话一出,杨玉默了一默,随即道:“江姑娘,这些钱我会还给你的。”
江颂宜却摇摇头:“先不说这些。”
白令容到厨房盛出一碗黍米粥,就着两个粗面馒头递给杨玉。
杨玉满眼感激地接过,一口一口吃完。
时间不早,江家众人各回各的房间歇息。
客厅很快只剩下杨玉母女。
白令容抱来一床打着补丁的薄褥子,递给杨玉:“夜里有什么事,到后院喊我一声即可。”
杨玉点点头:“有劳您了。”
白令容笑了笑,转身离开。
此时的江颂宜正在房间内,反锁房门,她打开铜镜。
铜镜那头翘着二郎腿上网课的盛徐行见她来了,下意识端正坐姿,又看了一眼时间:“今天这么晚,有事耽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充了电的台灯递过来。
江颂宜却推拒回去:“家里有外客,今天就不用台灯了。”
盛徐行心下好奇:“外客来你家过夜?”
“是何同春的娘子。”
江颂宜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盛徐行,他听完后气愤道:“这何同春真不是个东西!不行!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你们,咱们得想个办法整治他。”
江颂宜想到心中的计划,低声道:“盛公子,我已经想到法子了,不过有个忙需要您帮。”
盛徐行被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感染,也不由自主压低声音,凑到铜镜前:“什么忙?”
江颂宜指向他放在柜台上的手机:“这个能不能借我一用?”
后半夜,退了热的何小花果然反复发起了热。
杨玉心里着急,又不好打扰正在休息的江家人,正急得不知所措,却见江颂宜端着一盏油灯从房中出来。
“江二姑娘……”
江颂宜走到何小花身边,将油灯放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发热了。”
说完,见杨玉一脸焦急,她安抚道:“别急,这个年纪的孩子发热很常见,用药得当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将油灯递给杨玉:“去灶房打盆水过来。”
杨玉照做,很快端着一盆凉水回来。
言臻挽起袖子,用凉水拧湿帕子,敷在何小花额头上为她降温。
她房中有盛徐行送来的儿童退烧贴,但当着杨玉的面不方便用。
江颂宜一边为何小花物理降温,一边给杨玉解释三岁孩子发烧的原理,还教了她常见的发烧处理方式。
杨玉听得很认真。
等江颂宜解释完毕,杨玉感激得无以复加:“江姑娘,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江颂宜笑了笑,道:“去换盆水吧。”
“好。”杨玉一手端着油灯,一手抱着盆走出客厅,将盆里的水泼在院子里,又去了厨房。
她把油灯放在灶台上,打开水缸盖子,正要往盆里舀水,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玉儿。”
杨玉登时寒毛一竖,扭头四处张望。
江家的厨房很简陋,一眼望去,只有她一个人。
就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时,那道模糊的男声再次响起,宛如隔着一道屏障,听不真切:“玉儿,我是阿爹。”
杨玉愣住了,想起孙大娘说的话,她试探性地喊道:“爹?”
另一道沧桑的女声响起:“玉儿,是我们。”
“娘?”
“玉儿,跟何同春和离吧。”
杨玉心头一震,她连忙端起油灯四处寻找:“爹?娘?你们在哪儿?”
厨房除了简陋粗糙的厨具,并没有其他人。
“何同春母子如此待你,再这样下去,你跟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那畜生仗着我们不在,竟敢如此欺辱你!”
“跟他和离!”
杨玉奔出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