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意思,只是囫囵吞枣讲给华阳听。
华阳的眼睛眯了眯:“这孩子,晋王全家的心眼都长她身上了。”
许娴儿却嗔怪:“大长主,那你一身的心眼儿又长哪里去了?”
她支开郭俊娘,取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来:“多大人了,还不知道节制!”
华阳知道再怎么也躲不过许娴儿的眼睛,只能乖乖把药喝掉,苦得她脸都皱在一起。不过喝完,蜜饯都来不及吃,她便举着两个耳珰向许娴儿炫耀:“可你知道么娴娘,这是王六郎的父亲给他阿娘的聘礼!”
她把耳珰小心地揣在怀里:“他今天还……偷偷给我写通婚书了呢!”
许娴儿瞧着她满脸溢出的少女情怀,只得道:“王侍中是个良人,恭喜大长主了。”
南安公主的婚仪在王怀琼的主持下,有条不紊。
刚若临别前,华阳将新妇的庚帖以火漆封缄递交,刚若不疑有他,拜辞回国。
至洛阳后,慕容至亲自打开庚帖一阅,发现了不对劲。
他叫来吴少夫人,将庚帖摔在她的脸上:“这可是华阳的生辰八字?”
吴少夫人捡起庚帖来,只扫了一眼:“这年份都不对。十五娘和我同岁,这庚帖上的姑娘生于丁未年,如今不过十五岁。”
慕容至勃然大怒:“竟然拿旁的什么女子来糊弄我?”
吴少夫人看着庚帖笑得和善:“哪里算得上糊弄呢?”
她指着庚帖上的纹样,乃是公主才可用的翟鸟,“这女子也是一位公主,想来应该是那位摄政王的女儿。大汗不就是想娶一个业国公主么?”
慕容至冰冷的独眼看向她:“你知道我要的只有十五娘。若只是想要一个公主,你不是公主?上阳宫里你的那些姐妹不是公主?”
吴少夫人对此并不恼恨,也不曾妒忌,只是依然含笑说道:“是啊,唯有十五娘,才可以值得回两位太上。大汗,不若让我去书给十五娘,劝劝她?”
慕容至看向吴少夫人盈盈的双眼。她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眸弯起,神态和华阳十分相似。她也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时常会对他展露这样的笑容。
慕容至点了点头。
吴少夫人又说:“不若大汗也允我去上阳宫见一面我的父兄,若是将他们的消息写进书信,我想十五娘一定会痛快允婚的。”
这本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是慕容至的神色在听到她要求见两位太上的时候,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吴少夫人眸底闪过刹那的狐疑,她支起身子想要继续询问,却听见外面彭叔低低的声音:“宇文将军来了。”
吴少夫人起身离去。
上回见到宇文利那也有阵子了。慕容至的眼线遍布各地,她并不能时时见到宇文利那,只能赶巧着与他在慕容至的书房外相遇一两回。
想来这次宇文利那也是来商讨和南业的婚事的。
她坐到了井边,果然不一会儿,宇文利那离开书房,经过时瞧见她,便走上前来:“天冷,吴少夫人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吴少夫人露出了苍白的笑意:“无妨,清醒清醒头脑。你瞧我,到底也算个公主。只可惜大汗只喜欢我的十五妹,如今又要以江山为聘迎娶她。”
这是后宅女人的心思,宇文利那不知道如何开解她,只得道:“大汗是宠你的。我从未见过大汗沉迷于哪个女人,就连当初那个琵琶伎,也不是日日跟在身边的。”
吴少夫人眼底流淌出一丝哀怨:“宠?哪个女人争的是男人的宠呢?哪个女人不想要男人的爱呢?我为了大汗做了那么多,大汗的心却依然系在我的十五妹身上。”
她抬头看向宇文利那,很是哀切:“让我亲自写家书给十五娘,劝她应下这桩婚事。我不过是她的庶姐,她素来眼高于顶,如何肯听我的?若是阿耶或者阿兄能帮我,就好了。”
宇文利那并不如慕容至老奸巨猾,在听到她提及两位太上的时候,脸色很明显的变了。
吴少夫人望着他,眉心微微蹙起,桃花眸中幽怨丛生:“你可有法子让我见上父兄一面?”
宇文利那后退了一步:“这……上阳宫戒备森严,我也不能随意进出。两位业国皇帝的情况,大汗自然会告诉你的。”
吴少夫人又哭:“去年上阳宫道观大火,我母妃活生生烧死在火中,我却连尸首都没能见上一面。我本也是业国的公主,与上阳宫中的姊妹并无不同,为何不让我与她们联络?骨肉至亲仅仅一墙之隔,却如同天人永别一般!”
宇文利那很想上前安慰,可是这里到底是慕容至的院落,他与吴少夫人攀谈已经属于违例。
曾经,纵使慕容至百般□□,也不曾见到吴少夫人哭泣。现在她坐在井边,瘦弱的肩头微微颤动,宇文利那在腰上掏半天摸出一条手帕来递给吴少夫人。
吴少夫人接过,止住了哭声,抬起红彤彤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