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年轻的时候,她是能克制住对他的情感的。一支木簪,一爵桃花酒,一卷山居图,对她而言就已经足够。但是如今她想要更多、更多。
长长的一吻结束,王珩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汗珠。华阳抬手抚过他鬓边微湿的发,对上他黑沉沉的眼。
他狭长的眼尾染上了一层绯色,看着比当年承恩山庄的漫天桃花还要惊艳。
是哪位大师用银朱罩染上这一抹春红?啊,是她华阳呀。
她望向王珩晶莹微肿的唇,脸上并未有羞怯,取而代之的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王珩对此很是熟悉了,当初在弘文馆,每每他突破原则替她做事的时候,她都是这个神色。狡黠得如同一只小狐狸,而他则是她爪下的白兔。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反正生死都栽在这里了。她爱怎样怎样。
华阳很是餍足:“奔波多日了,好好休息吧。”
那一夜华阳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还抱着王珩的胳膊,像是小兽攀住了赖以为生的树枝,这么多年来,她终于又找回了沉睡的感觉。
以至于她这一日的大朝会上,心情也特别好。
兵部尚书报已经安顿下先行抵达的并州骑兵,户部尚书报江南三州十八郡防寒防冻正热火朝天,工部尚书报越州海堤工程进度喜人,刑部尚书报招安了淮扬一带流民匪三千余人,正并入兵部,吏部尚书表示已经将此次流民匪之匪首中有文化、能领兵者造册入籍,只待见过圣人后便斟酌给官。
都是好事,她坐在珠帘后面,嘴角歪到了耳朵根。晋王垂目,并未对这些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大体上,南业欣欣向荣是他们俩共同的目标。
这时礼部尚书手执笏板上前:“今晨收到燕国传来的讣告,燕国王储,大王子慕容崎已于月前薨逝在洛阳。”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慕容崎正当盛年,且在洛阳监国多年,并未听闻有何隐疾。唯有华阳冷哧了一声,用几乎全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拖到现在?本宫还以为能再早些。此次讣告是什么形式?送来的使者是哪位?”
说得好像她早已经等这一天许久了。
礼部尚书立刻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回答道:“讣告以国书形式发来,使者是大王子妻族贺拔氏目前的族长贺拔诸。大长主以为是否需要接见?此外是否还要遣送国书?”
华阳抠了抠指甲:“国书啊,看来慕容至还算有些良心。既然如此,随便备下份薄礼便是,另外依礼接见来使,不必大动干戈。”
这是南业建国来燕国发来的首封官方文书。以国书形式说明燕国将南业视为平等的国家,而非宗主国和臣属国的附庸关系。若此次燕国送来的是诏书的话,华阳估计会直接将那贺拔诸乱棍一顿赶回江北。
此刻晋王开口:“慕容崎是燕国储君,他薨逝,我们是否应当派遣使者参加他的葬礼以示重视?”
华阳瞥了他一眼:“叔王以为,若派遣使者该派谁?”
晋王一时噎住,他忽然想起之前华阳遣使去幽并,本来是属意他去,那会儿有王珩给他顶着,这次却不能让刚回来的王珩再出去一次。
可是上次他没有亲自出使,已经教他后悔万分,如果他亲自去的话,那如今并州三十万大军的虎符说不定就在他的手里了。
然而这次去燕国,沿途能收获些什么以慰其长途辛苦呢。
他一时间踌躇两难,华阳趁着这个空当说道:“何况慕容崎死了,我们派人亲自表示哀悼也不会对两国之间邦交起任何正面影响。”
“大长主此言差矣,若我们向燕国暂时示好,可以争取不少休养生息的时间。且燕国失去了王储,只怕现在也想要暂时休战,以整顿国内内务。”
华阳摇了摇头:“叔王啊,慕容崎之死只是一个信号罢了。燕国国主早已经不问政事,慕容崎监国已久。他死了,燕国正是大乱的时候,他们确实不愿意在此时与我们再起争端,所以才会遣送国书来示好。可是却也是我们打回江北去的好机会。若等他们收拾好,那时候送来的只怕就不是国书,而是宗主国的诏令了!”
“可是以我们如今的国力,根本不堪与他们一战!”
“确实如此,我们纵然已经有了并州和幽州的兵力,却仍有些不够。我们还可以再等等。”
晋王听她说要再等等,紧紧攥起的眉头微微松开,目光便飘向了堂中站着的户部尚书。户部尚书立刻上前道:“禀大王、大长主,上一个季度的财务状况赤字三百万,就算今年秋收结束,按最乐观的算法,只怕也填不满。下官算来,差不多需要风调雨顺十五年时间,国库才有力支持北伐。”
华阳知道这是户部尚书的有意夸大,只是为了打消她北伐的念头:“十五年啊,那燕国早就恢复过来了。叔王,我们不能光顾着这里开源节流,必须得等着燕国一蹶不振之时,以最小的成本直接将其拿下,否则我们根本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