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行宫,自有宫人侍卫迎接,引他们去更衣沐浴。
来了骊山怎能不泡汤泉呢?
范润是第一次享受这皇家御汤,待内侍们替他更衣完毕,便迫不及待地跳进汤池,热汤浸泡过肩膀,他发出一声舒适的长叹。
“骑射之后泡个温泉,实在是人间第一大享受啊!”
他划拉着胳膊在汤泉里游了一圈,挥手招呼王珩:“快下来!”
王珩试了试水,才慢慢地坐进汤泉里。
汤泉中有股淡淡的硫磺味儿,不冲,反而挺好闻的。
漫天的星子悬在他的头上,一条银河从远处树林中腾空而起,绕过长空后又隐没于天际。
牵牛和织女分立银河两侧,闪闪烁烁,王珩叹了一句:“快七夕了啊。”
语气很是惆怅。
范润抬起头来,看着那漫天的星斗,到底没能品出什么惆怅来。
王渐之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他换了身雪白的浴衣,缓缓走来,沿着汤池边上一块山石坐入水中。
浴衣被打湿,贴着他精壮的胸膛,勾勒出他宽肩到手臂上流畅的肌肉,他额前的一缕发垂下来,触及到水面,沾湿了贴上胸口。
他抬手将那缕碎发拨至脑后,水珠顺着凝白却劲瘦的手臂滴落下来,溅起小小的涟漪。
他肤色比寻常男子白皙不少,侧过脸来,高挺笔直的鼻梁有如刀刻,光影一转折,顺着嫣红的唇落到紧致的下颌线上,他的容色,果真是让许多女子都自叹弗如。
谪仙入世,圣洁不染片尘。
范润和王珩皆是一愣。
王渐之抬起眸来,如寒冰初破,温柔的眼波越过汤泉的蒸汽流淌过来。
那么儒雅,那么清贵,王珩觉得自己与他相形见绌。
范润捧着心口:“我可算知道长安小娘子们都在疯什么了。我要是女的我也顶不住!”
王渐之听了,微微勾起薄唇笑了开来:“范三郎客气了。”
他算是骊山常客,挥手唤来宫人,那些宫娥们红着脸捧着木制的托盘,到他身侧放入水中。
也有宫娥试探着上前问王珩:“郎君想喝清茶还是果酒?”
王珩转头看她,那宫娥涨红了脸:“果酒有……果酒有葡萄的和杏子的……茶、茶有……”
想来是个才入宫的小姑娘吧,话都说不太清楚,王珩说:“葡萄的吧。”
那宫娥答句“是”,立刻捂着脸跑开,范润还想加一句“我也要葡萄的”都没来得及。
范润怒了。
他看了看浴池另一边闭目养神的王渐之,又看了看身前浮着一盅葡萄酒的王珩,大吼一声:“骊山的宫人都是没长眼睛的么?”
树丛的另一侧突然传来华阳幽幽的回答:“她们就是因为长了眼睛才这样啊!”
对面响起了一串笑声,这边服侍的宫娥们也有几个没憋住笑了出来。
王珩才发现,华阳的汤泉竟然和他们的只隔了一片小小的竹林。
范润被华阳一讽刺,脸都黑了,抓住了王珩的肩膀疯狂地摇:“凭啥?凭啥?谁都不是长了一双眼睛两只耳朵的!”
有乖觉的宫娥连忙把葡萄酒端过来:“范郎,我们只是瞧您忙着凫水,想来是还未渴,并非是有意忽视你的。”
范润松开王珩捂住脸:“想来小爷在西北的时候也人模狗样的,被你俩一衬,跟坨狗屎一样。”
那边华阳遥遥地说:“不会啊范三郎,我觉得你挺好看的,非常秀色——可餐!”
范润隔着竹林朝她吼:“你都有王渐之了,你怎么会觉得我好看?”
华阳真诚地吼道:“我是真的觉得你秀色可餐啊!不然我每天为什么要跟你一起用膳?”
一边王渐之亦是含着笑点头,范润转过脸来看他,不知道他在赞同些什么。
王渐之接触到范润的目光,正了正神色:“不过是皮相罢了。范三郎,我等又不是那些以色侍人之人。”
不知道华阳在对面吩咐了些什么,不多时有个宫娥上前来往范润嘴里塞了个糯米团子。
范润这才罢休。
服侍的宫娥都退下之后,汤泉里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潺潺的水声和风划过竹林的飒飒声。
还有对面华阳和王怀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个一字半句透过竹林飘过来。
范润靠在汤池的边沿,瘫着一双手臂,状似无意地问道:“太子殿下差不多该成婚了吧?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进东宫呢?想必是个很漂亮贤惠的小娘子。”
王渐之抿着果酒,垂下眼,声音依然很温润:“想来皇后娘娘自有决断。”
范润道:“我也想讨个贤惠又漂亮的老婆,只是我阿耶他们都在西北,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帮我相看。”
王珩想起之前华阳在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