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姜氏夫人神情有异,许清染连忙低声问道。
姜氏夫人回神,正要开口,目光掠过地上的半块耳朵,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这些人恐怕并不是突然出现的。”
许清辉还被许清染抱在怀中,顾忌着幼子,姜氏夫人并未明说,可许清染的眼中却顿时升起了然。
见状,姜氏夫人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了过来。
“娘,咱们先回去再说。”
山间人多口杂,许清染不欲多说,让人上前将母亲扶着回到自己带来的马车上。
“夫人!小少爷! 大姑娘!”
刚将母亲安置好,身后便响起了呼唤之声,许清染回头看去,只见宏叔坐在一辆马车上,正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许清染忽然心头一沉。
宏叔很快便到了事发现场,身为总督府管家,大理寺中人对他也并不陌生。
“夫人和小少爷可还好?多亏了各位及时赶来!”
宏叔只是冲着许清染点了点头,便立刻向前几步,笑容可掬地迎上了大理寺的理事之人。
许清染见状便想上前,眼前却忽然多出一条手臂。
“大姑娘受惊了,请上车休息吧!”
来人是个总督府家丁,人高马大,一脸警惕,死死地盯着许清染的行动。
身后又传来阵阵脚步声,许清染回头一望,只见马车已经被宏叔带来的家丁团团围住。
“大姑娘,请。”
那家丁再次开口,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催促之意,许清染垂下眸子,只能转身上了马车。
“在下奉老爷之命,前来接夫人回府,有劳诸位了!”
另一边,宏叔躬身上前,借着这个机会,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捕头手中。
那捕头不着痕迹地掂量了几下,面上立刻露出笑容,“哪里哪里,这是我等本分罢了。”
宏叔仍是笑着,却将身子躬得更低,“老爷还托奴才给大人们带句话,想问问,这些山匪,要怎么处置?”
他语气微妙,捕头略一抬眉,“自然是收押审问,按规矩办事,许总督身在衙门,怎么这般问?”
“是这样,”宏叔的笑意更深,“我家夫人本就身子不适,这才外出寻医,却不想又被这帮混账惊吓。老爷心中有气,想行个方便,若是可行,便将这贼人的主犯交给总督府处置,也好亲手替夫人报仇,大人您看如何?”
谈话间,又是一袋银子被塞了过去。
今夜堪称收获颇丰,再加上只要一人,捕头不动声色地收下银子,哈哈大笑起来。
“许总督也是性情中人,在下便行了这个方便。”
他大手一挥,一个衙役便上前来,手中押着的正是那掉了耳朵的山匪头子。
“多谢大人。”
宏叔命总督府带来的家丁将人收下,又说了不少感谢的话,大理寺这边的工作也进行到了尾声,捕头一声令下,便带着衙役们先行离去了。
许清染一直凝神听着车外的动静,待大理寺中人刚一离开,便掀起车帘,“宏叔。”
“大姑娘受了惊吓,还是快些回车中休息吧。”
宏叔仍是站在原地,身边便是那个山匪头子,听见这边的动静,连头都没有朝着许清染扭来。
许清染也攥着车帘不动,“不知父亲要如何处置这主犯之人?”
“老爷自有打算,大姑娘不必担心。”
“是自有打算,还是包庇藏私?”
他话音刚落,姜氏夫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含着许清染从未听过的怒意。
不只是许清染不曾听过,就连跟在许静涛身边多年的宏叔也愣住了。
姜氏夫人年轻时便性子温和,生了病后越发绵软,他从未见过这位发怒的模样。
“大理寺断案是秉公执法,老爷却要私下处置,莫不是担心这人交代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来?”
姜氏夫人还在说着,语气近乎咄咄逼人起来。
她可以忍让,为了过去的情分,也为了自己这一双儿女,只要能看着他们顺利长大成人,各自成家立业,姜氏夫人也算全了心愿。
可就连这点偏安一隅的愿望,都要被剥夺!
姜氏夫人这一刻的愤怒无以言表,她一忍再忍,换来的却是蹬鼻子上脸!
“娘,您莫激动。”
听母亲声音不稳,许清染连忙回身相劝,替母亲在心口抚了好几下,姜氏夫人的呼吸才平稳了下去。
许清染见状更是心中酸痛,母亲向来恬淡,眼下这般发作,定是也知道了什么。
“夫人,您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宏叔闻言也吓了一跳,“听闻您出了事,老爷紧张得很,否则怎么会想亲自替您报仇呢?”
“既然是替我报仇,那好,你现在就把这人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