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旷的双臂大力支撑着宋莺时,她整个人都还站不直。
整个人微微颤着,偏偏面上还要挤出一点笑容,客气说道:“我爸爸就麻烦你们了,他生前体面,麻烦你们一定替他修饰好一点。”
那几个遗体美容师做这一行的,见惯了伤心的病人家属,宋莺时这都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冷静的了。
尤其是需要遗体美容的,大多数都是各类事故造成的死亡,这样的死法对于家属来说,心理冲突更大。
美容师们连忙应承了她,并立马就要开工。
薄旷低头,温声道:“这里我看着,你出去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宋莺时却反过来道:“你昨晚都没睡吧,你才该去休息一下。”
从薄旷今天上午赶过来,跟商砚深打了一架,然后又告诉她薛凛的事来看,就知道他昨晚一定都在忙这些。
而那个时候商砚深在做什么呢?
他怎么还好意思对薄旷动手的?
宋莺时:“家里到处都是干净的,大概客房也收拾过了,你去睡一会儿吧。”
“我没关系,但是莺时你该休息了。”薄旷看着宋莺时的脸色。
天生丽质的皮肤虽然好,但一旦有了憔悴之色,也会很明显。
宋莺时摇头,“现在睡了,
晚上就睡不着了。”
薄旷也不好再劝。
谁家出了白事,家人都得脱一层皮。
更别说宋莺时只是一个人。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为宋德厚尽心了,也许她做得越多,心里会越好受。
“那你去楼下休息一会儿,吃点点心。”薄旷干脆给她派活,“等下要换寿衣,还是我在这里比较方便。”
薄旷不会强势地命令,但他的建议很合理,宋莺时也只好听他的。
她膝盖的酸痛还没好,步苑扶着她去坐电梯。
两人到了楼下,薄旷点的外送点心放满了一桌,宋莺时从坐下开始,却一眼都没有看过去。
步苑哄道:“中午的粥你就没吃两口,现在吃点东西垫垫。晚上还要守灵的呀。”
“吃不下。”
“莺莺……”
宋莺时苦笑一下,“真的吃不下。你帮我多吃一点,你自己身体都刚恢复,实在辛苦你了。”
“我再怎么样,身体也比你壮实!”步苑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但那细条条的胳膊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她又只好放下,“宋莺时,你不要总是对我这么客气。当时我出事,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都没放弃我,我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宋莺时趴过来,靠在她肩上,嘟囔道:“我知
道……幸好我还有你。”
这一天很快过去,灵堂布置好了,一切都是最高的规格,不知道商砚深额外加了多少钱才布置成这样。
宋莺时也不关心。
很快到了晚上,步苑和薄旷自然都不可能让宋莺时一个人守灵,都要留下来。
步苑张罗着点外卖送餐,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后带着几个人,搬了几个餐盒进来。
宋莺时头也不抬,还是步苑看在食物的份上,跟他打了个招呼。
步苑上楼去叫楼旷下来吃饭,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商砚深打包了宋莺时之前喜欢吃的那家素食餐厅的菜,“这是你喜欢吃的,吃一点吧。”
“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商砚深只当听不出她话里的含义,淡淡道:“人的口味短时间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既然喜欢过,肯定有和你心意的地方。”
宋莺时嘲讽一笑,“就是不喜欢了,腻歪了,恶心了,看都不想看到了。”
商砚深波澜不惊,替她打开食盒,“那就当你已经不喜欢了。但现在不是你说喜不喜欢的时候,是你必须得吃东西,不然身体撑不下去。”
宋莺时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你要我吃东西也可以,你求我啊。”
“求
你。”商砚深毫不犹豫地应声。
宋莺时心里却没有一点痛快,她拼命压住眼眶突然冒出来的酸意,“我吃东西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商砚深眼皮也不抬一下,“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除了离婚不行。”
如果不是考虑到薄旷和步苑要吃东西,宋莺时恨不得一下子将面前的桌子掀了。
“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宋莺时倏地站起身,“也许你有通天的本事,但你也勉强不了我做不想做的事。”
她说完,转身就上楼去了。
正好同一时刻,薄旷和步苑一同下楼来。
宋莺时目光从薄旷西裤上膝盖的位置扫过,看到膝盖处沾染的灰尘,嘴唇动了动。
薄旷不用她感动,主动先问她,“莺